第十八章 兔子(第2/5页)

她拿着画纸走向小狗,把画儿放在它鼻子底下。小狗似乎懊恼屈辱地把头扭向一边,温妮竟冲动地吻它那黑丝绒般凸出的前额。

“好鲁鲁,小鲁鲁!看看这幅画儿,亲爱的,看看吧,这是妈妈画的呀。”她看看画,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她又吻吻小狗,然后站起身庄重地走到戈珍面前把画儿交给她。

这是一张画有一头奇怪的小动物的荒诞画儿,很淘气又很有喜剧味儿,戈珍看着画儿脸上不由得浮上一丝笑意。温妮弗莱德在她身边吃吃笑道:“不象它,对吗?它比画儿上的它要可爱得多。它太漂亮了,呣,鲁鲁,我可爱的达令。”说着她反奔过去拥抱那懊恼的小狗,它抬起一双不满、忧郁的眼睛看看她,任她去抱。然后她又跑回到图画边上,满意地笑道:“不象它,是吗?”她问戈珍。

“象,很象。”戈珍说。

这孩子很珍惜这幅画儿,带着它,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别人展示。

“看,”她说着把图画送到爸爸眼前。

“这不是鲁鲁吗?!”他叫着。他吃惊地看着图,听到身边女儿在笑。

戈珍第一次来肖特兰兹时杰拉德不在家。

他回来的那天早晨就寻找她。那天早晨阳光和煦,他留连在花园小径上,观赏着他离家后盛开的鲜花。他仍象原先一样整洁、健康,脸刮得很干净,淡黄色的头发仔细地梳向一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漂亮的上髭修剪得很整齐,眼睛里闪烁着温和但不可靠的光芒。他身着黑衣,衣服穿在他健壮的身体上很合体。他在花坛前徘徊,阳光下他显得有点孤单,似乎因为缺少什么而感到害怕。

戈珍快步走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园子中。她身着蓝衣和黄色的袜子,有点象年轻的警察。看到她,他吃了一惊。她的长袜总让他感到窘迫:浅黄色的袜子配黑鞋子,真是岂有此理。温妮弗莱德此时正在园子中同法国女教师牵着狗玩,见到戈珍就飞跑过去。这孩子身穿黑白相间的条状衣服,齐耳短发剪成了圆型。

“咱们画俾斯麦①吧,好吗?”她说着挽住戈珍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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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俾斯麦(1815—1898),德国第一任首相,有“铁血宰相”之称。在这里,“俾斯麦”是一只兔子的外号。

“好,我们就画俾斯麦,你喜欢?”

“是的,我喜欢!我非常想画俾斯麦。今天早晨我发现它非常神气,非常残忍。它几乎象一头狮子那么大。”说着她为自己的夸张笑了起来。“它是个真正的国王,真的。”

“你好,”矮小的法国女教师微微鞠个躬向戈珍问好,戈珍对这种鞠躬最讨厌。

“温妮弗莱德很想画俾斯麦!哦,整个早上她都在叫:”今天上午我们画俾斯麦吧!‘俾斯麦,俾斯麦,就是这个俾斯麦!它是一只兔子,对吗,小姐?“

“对,是一只黑白两色的花兔子。你见过它吗?”戈珍说一口好听的法语。

“没有,小姐。温妮弗莱德从没想让我见它。好几次我问它‘温妮弗莱德,俾斯麦是什么东西?’可她就是不告诉我。

就这样,俾斯麦成了一个秘密。“

“它的确是个秘密!布朗温小姐说俾斯麦是个秘密。”温妮弗莱德叫道。

“俾斯麦是个秘密,俾斯麦是个秘密,俾斯麦是个奇迹,”

戈珍用英语、法语和德语念咒般地说。

“对,就是一个奇迹,”温妮弗莱德的话音出奇得严肃,可掩饰不住淘气的窃笑。

“是奇迹吗?”女教师有点傲气十足地讽刺说。

“是的!”温妮弗莱德毫不在乎地说。

“可他不象温妮弗莱德说的那样是国王。俾斯麦不是国王,温妮弗莱德。他不过——不过是个宰相罢了。”

“宰相是什么?”温妮弗莱德很看不起女教师,爱搭不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