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跳水人(第3/4页)

她既冷酷又生气。

“不会的,”厄秀拉坚持说。就在这时她们听到几码开外有个女人在大叫:“哎呀,该死的东西!”她们走上前去,发现劳拉。克里奇和赫麦妮。罗迪斯在篱笆墙里,劳拉。克里奇使劲弄着门要出来。厄秀拉忙上前帮她打开门。

“谢谢您,”劳拉说着抬起头,脸红得象个悍妇,不解地说:“铰链掉了。”

“是的,”厄秀拉说,“这门也太沉了。”

“真奇怪!”劳拉大叫着。

“您好啊,”赫麦妮一开口便歌唱般地说。“天儿很好。你们来散步吗?好。这青枝绿叶美吗?太美了,太美了。早晨好——早晨好,你们会来看我吗?谢谢了,下星期,好,再见——再——见。”

戈珍和厄秀拉站着,见她缓缓地点头,缓缓地挥手告别。她故作微笑,浓密的头发滑到了眉际,看上去高大、奇怪、令人胆寒。然后姐妹两人走开了,似乎低人三分,让人家打发走了一样。四个女人就这样分别了。

她们走到比较远的地方时,厄秀拉红着脸说:“我觉得她太没礼貌了。”

“谁?赫麦妮。罗迪斯?”戈珍问,“为什么?”

“她待人的态度,没礼貌!”

“怎么了,厄秀拉,她哪点没礼貌了?”戈珍有点冷漠地问。

“她的全部举止,哼,她想欺侮人,没礼貌。她就是欺侮人,这个无礼的女人。‘你们会来看我’,好象我们会爬在地上抢这份恩赐似的。”

“我不明白,厄秀拉,你这是生的什么气,”戈珍有点恼火地说,“那些女人才无礼——那些脱离了贵族阶层的女人。”

“可是这太庸俗了,多余。”厄秀拉叫道。

“不,我看不出来。如果我发现了这一点,我就不允许她对我无礼。”

“你认为她喜欢你吗?”厄秀拉问。

“哦,不,我不这么以为。”

“那她为什么请你去布莱德比作客?”

戈珍微微耸耸肩膀。

“反正她明白我们不是普通人。”戈珍说,“不管她怎样,她并不傻。我宁可同一个我痛恨的人在一起,也不同那些墨守成规的普通女人在一起。赫麦妮。罗迪斯在某些方面是敢于冒险的。”

厄秀拉回味了一会儿这句话。

“我怀疑这一点,”她回答,“她什么险也没冒。她竟能请我们这些教员去作客,这点倒值得我们敬佩,不过她这样做并不冒什么险。”

“太对了!”戈珍说,“想想吧,好多女人都不敢这样做呢。她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她的特权,这就不错。我想,真的,如果我们处在她的位置上,我们也会这样做的。”

“才不呢,”厄秀拉说,“不,那会烦死我。我才不花时间做她这种游戏呢。那太失身份了。”

这姐妹两人象一把剪刀,谁从她们中间穿过都会被她们剪断;或者又象一把刀和一块磨刀石相互磨擦。

“当然,”厄秀拉突然叫道,“我们去看她那是她的福份。你十全十美得漂亮,比她漂亮一千倍,她过去和现在都无法跟你比。我还觉得你的衣着比她美一千倍。她从来没有象一朵花似地鲜艳、自然,总是那么老气横秋、老谋深算。而我们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一点不错!”戈珍说。

“这一点应该得到承认才是。”厄秀拉说。

“当然应该,”戈珍说,“不过,真正的美应该是绝对得平凡,就象街上的行人那么平凡。那样你才是人类的杰作,当然不是实际上的行人,应该是艺术创造出来的行人——”

“太好了!”厄秀拉叫道。

“当然啦,厄秀拉,是太好了。你无法超脱尘世,十足的朴实才是艺术创造出来的平凡。”

“打扮自己打扮不好可太没意思了。”厄秀拉笑道。

“太没意思了呗!”戈珍说。“真的,厄秀拉,这太没意思了,就这么回事。一个人希望自己能口若悬河,便学着高乃依①那样夸夸其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