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第3/4页)

只是手指刚伸到半路,之间之前跪地痛哭的老臣“咚咚”扣了两个响头,声音蓦地提高了八度,如杜鹃泣血。

“陛下!”

他跪走几步,“胡人造了新的攻城利器,几丈高的楼车可轻而易举翻越城墙。东莱城十几万人尚且守不住,京城怕也不能幸免呀!”

“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暂时避其锋芒。解尚书不是说封家不日便能到达?那正好可为帝驾拖延一二,保得陛下平安脱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磕了一个响头。

“若是再有迟疑,还是要来不及了!”

他这样说,司马良伸向舆图的手又生生顿住,握拳,最终颓然放松。

他沉默了半响,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当场作出决定,可虞解两派臣子,见状皆是心中一悸,而后面如死灰。

陛下被胡人的攻城车吓破了胆子,多半是要决定弃守南逃了。

于是,正明朝最后一次大朝会,结束得有些不明不白。

内侍总领刚刚宣布下朝,众臣子便沉默如鸟兽散,再也没有人在朝后面圣揍报。

解畑承和虞正榄对视一眼,即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弃城而走,不战而逃。

这个耻辱的标签,从今以后怕是会死死地贴在他们这班司马良的追随者身上,几代人都无法摆脱。

正明帝一朝,立位无诏,没有玉玺,在体统上便先天不足。如今又站不到家国大义的高位,便是此次能逃得灭国之灾,以后怕也不能再统御天下了。

正明,正明,得之不正,名誉尽失,便是最终的结局。

只可惜了他们虞解两门,一场追随终究是看错了司马良这个孬种,被他满口义理谦卑的态度打动,谁知竟然是个扶不起的花架子,还不如那骄奢暴虐司马烨有血性。

当晚,宫中有消息传来。

——为保住国朝正统,正明帝决意南迁。着兵部尚书解畑承和大司马虞正榄留守京都,为帝驾断后扫尾,余下朝臣跟随一同前往召南。

随着帝驾一并前往召南的还有城中仅剩的5万西河军,一个人都没有给虞解两家人留,全数带走,自生自灭之意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便是把这两大世家晾在旧京城,气得解畑承和虞正榄也不讲什么忠贞道义了,直接令家中族人和仆役收拾家当,连夜出走,去往老家固守保命。

短短三日,昔日繁华鼎盛一时的旧京城,已然成了天下最混乱的地方。

城中无论世家百姓尽皆出逃,重臣王公的马车混杂在洪水一样的逃难人群,叱骂、哀求、无奈,绝望,负面情绪笼罩全城,人人脸上都挂着惊惶。

逃命的时候,身份和地位都不重要了,唯有尽快离开的念头充斥脑中,越快越好,早人一步便能多一分逃出生天的机会。

只是这样的想法未免天真。三日后左谷蠡王陈兵旧京城下,意外地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这大概是业朝历史上最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来势汹汹的胡人杀到城门,原本以为又要推出巨楼车和投石机,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城中根本没有守军,轻而易举便接收到一座繁华富丽的都城。

左谷蠡王坐在旧京正殿的皇座上,头顶是金碧辉煌的大殿,俯瞰汉白玉台阶下跪伏在地的属下,便是远在西莫支海的王庭也造不出这样奢华壮丽的建筑。

坐在这样的地方,胸中自然而然便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

这便是做中原帝王的感觉吗?

“陛下。”

火雷圣巫从旁步出,躬身向左谷蠡王施一大礼,并自动自觉改换了称呼。

“如今司马良南逃,正是我大军乘胜追击的好机会,陛下如今手握业朝京城,独缺一枚传国玉玺,那宝贝必然是随司马良遁走,不若一鼓作气,挥师南召,抓住业朝伪帝与天神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