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元初(七)(第2/3页)

“大哥……”

“想,或者不想。”

“……想。”

燕赵歌皱着眉头,抬腿踢了他一脚,力道不轻,燕宁康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身体,紧紧地抿着嘴。

“没出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府去顾府寻顾令仪,告诉她你要娶她,我们燕家要去府上提亲,然后再将人领过来,我要你当着她的面告诉我,你要娶她,做不到你就给我滚蛋。”

燕宁康从地上爬起来,冷汗淋漓地就要往外跑,又被燕赵歌叫住了。

“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一身汗水地像什么样子。”

燕宁康连连点头。

燕赵歌吩咐人给他烧水,准备换洗的衣服。又写了封简短的信,着人送到兴安坊顾府去。

顾令仪等了几天,已是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了,她母亲已经在为她相看婚事了,说是相中了几家还算合适的,只等她点了头,从太学之中退出去,再搬回右相府,就可以见上一见了。

兴安坊的顾府是为了让她可以安心在太学里读书,不受右相府的影响,她既然已经不在里头读书了,自然要搬回自己家去。

她在院子里坐着读书,偶尔看一看园子里的花草,看着院子里的假山奇石发呆。

她原先是没打算嫁燕宁康的,两人那么熟悉了,像兄弟一样相处,突然说要嫁人家,像天方夜谭一下。

她只是想好好道个别的。

她想将所有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燕宁康那么照顾她,她不能让燕宁康被蒙在鼓里。

可……那话就那么出去了。

她原先没打算说那句话,那没打算那样,死乞白赖地去求燕宁康……她不是非燕宁康不可。

她到底为什么去问了?

又为什么一直在等一个结果?

燕宁康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想明白,她何尝不是?

可到底,想到什么程度算是想明白呢?

得到什么答案算是想明白呢?

她想得到的,又是什么答案呢?

她在院子里坐了许久,坐到婢女来寻她,她才慢慢地起身。

“公子,长公主府里有信送来。”

顾令仪点点头,将那信接过来,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寥寥几句话,却让看了的人心里宛如惊涛骇浪一般。

——顾九亲启:咏昌向我求娶于你,已往顾府去了。

落款是燕咏月。

这是燕侯燕赵歌的表字。

顾令仪喘了几口气,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梳妆匣里,唤来婢女道:“命人给我烧水,我要梳妆。”

婢女一脸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顾令仪沐浴之后用帕子绞干了头发,换了一身用香熏过的衣裙,再小心翼翼地涂抹脂粉。

她因为要在太学里读书,已经有几年没有涂抹脂粉了,但原先在蜀地时,她和顾氏宗族里的姐姐们是学过的,到了长安之后她也经常用婢女们的脸来练手,也曾自诩还算是精通这一道,但她却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的动作是那样的笨拙。

“公子,又送来了一封信。”婢女捏着一张纸过来了,却是一张字条,叠得整整齐齐的。

顾令仪将那纸拿过来,展开平铺,抚不平的折痕里,藏着一行小字。

——如果他不曾来,那便是有缘无分了,是他对你不起,你莫要再惦记他,也莫要再宽容他。我会想办法为你选一位良人,保你一生无忧。

这一封却是没有落款的,但写信者的身份是显而易见的。

顾令仪轻轻地笑了,将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烧了,她看着那火苗舔舐着纸条,将它渐渐吞没。

怎样算良人?相敬如宾还是举案齐眉?

倘若不能情意相合,那么是浪荡子还是老实忠厚者,又有什么区别的?

她烧干净了那纸条,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卧房里,等着燕宁康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