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页)

只有他察觉到了那一分怪异的不协调,过了会,他再看向爸爸,发现那种让他本能感到不舒服的神情已经消失了。

他放下叉子,小声说自己吃饱了,然后不顾妈妈的劝慰,蹬蹬蹬地跑回了房间。

颜导演造访的一个月后某天,他从学校回来,忽然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装上了监狱一样的铁栅栏。

他试着用钥匙开门,但怎么都打不开,好在很快家里的爸爸听到响动,出来给他开门,顺便给了他新的大门钥匙。

“为什么要换锁?”

“家里进了贼,想要偷走爸爸的宝贝,爸爸没办法,只能把它锁起来了。”

“什么宝贝?”

爸爸没有告诉他,只是反复告诫他不要去三楼。

“不听话的孩子会受惩罚。”

这一刻,他莫名想到了蓝胡子的故事——他不喜欢童话,但学校里的老师会讲。

蓝胡子不许他的妻子打开那扇小门是因为门后有他前任妻子的尸体,那么爸爸不允许他踏足的三楼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那天之后,他悄悄观察了很久,终于确认了三楼的钥匙是钥匙扣上最小的那把。

他用橡皮泥拓印了模具,然后找人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拿到钥匙的当天,他逃课悄悄回到家里,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在门后,他看到了爸爸口中离开家去拍电影的妈妈。

她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能够遮体的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单。

学校的生理卫生课讲过ABO三种性别的差异,所以他知道Beta是不能像Omega一样被标记。

不能被标记反而成为了她最大的不幸来源。

在她翻身的时候,他看到了她后颈附近那片密密匝匝的牙印,新的叠着旧的,宛如罪恶的年轮。

察觉到有人来了,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再也不跑了。”

“妈妈……”他试着靠近,用自己的手去安慰他,“妈妈,是我。”

她的脸孔藏在海藻一样的头发后面,发现来的人是他,她崩溃似的哭了出来,一会求他不要看,一会求他放自己出去。

害怕极了的他做了一个许多年后他一直后悔的举动,他转身就跑,甚至连门都忘了关上。

到这时他才明白那个男人口中的“宝物”到底是指什么——他的妈妈,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试过报警,但没有用,家里的电话线被剪断了,用公用电话的话警察只当他在恶作剧。

之后的无数个夜里,睡不着的他站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的楼梯上,听着门后那些哀求和呻吟,胃里一阵阵翻涌。

失去了爱情这层遮羞布,成年人的欲望肮脏不堪得让人触目惊心。

暴露以后那个男人也没有悔改,只是偶尔会打开三楼的门,让他去看看他的妈妈,坦然得好似他们本来就该这样。

因为第一次他逃跑了,所以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只会害怕地摇头说自己不知道,求他不要和那个男人一起试探她。

明明他是真心想要放她走,为什么她始终都不肯相信?

为了证明他没有骗人,他趁着那个男人不在偷出她的证件和护照放在他面前。

他还没开口,本应在外面和人谈生意的那个男人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在他被暴怒的男人殴打的同时她始终冷眼旁观,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起先他还会哭或是呼痛,后来他就学会了咬着牙默默忍耐。

他知道,以前他不小心磕到膝盖都会心疼得掉眼泪的妈妈再回不来了。

没有人在意他,他的家早在那个很久的从前就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狱卒、犯人和狱卒饲喂的一条狗。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十三岁。

学会了听话和顺从的妈妈终于能够离开笼子,但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类似于喜悦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