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夏天真的结束了(第2/3页)

可他就是没办法将凝视的目光从那张照片上挪开,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打开衣柜,最底层放着这三年来做过的试卷,他没扔掉可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等着高考完后叠成一摞,看看能不能“著作等身”。

他蹲着,拨开摆在前头的几打试卷,手往里面伸抓出一件秋季校服。

他坐下,双手抓住校服的肩线,将那件外套抖在眼前。那是再普通不过的温中校服,通体雪白,右胸前绣着校徽,三条蓝线从衣领处往袖口延长,左袖口上的点点血渍已经变成褐色,他抓起放下鼻下嗅了嗅,已经闻不出味道。

可那天发生的一切全都清晰如昨日,包括唇舌间的血锈味和陈栖叶腕上的温度。他胆子真大也不后怕,万一陈栖叶真的有什么隐疾,他可就跟着完蛋了。

然后他骗陈栖叶说自己把染血的校服扔了,转眼就把这件衣服藏起来,像是把陈栖叶这个人也藏起来。

他只允许自己失控一瞬,把脸埋进那件校服里深吸一口气,却没克制住将衣服放回去。

他在黑暗里看到了方才听陆崇弹唱的戚渺渺,母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吉他变成了俄罗斯来的明信片,又变回了吉他,她脸上又有了笑。

她毕竟是幸运的,哪怕前夫的阴霾未全然消散,她身边至少有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陆崇。

可秦戈有什么呢?

好像就剩手里的这件校服。

秦戈把校服重新藏好,晃晃脑袋,振作着从床上爬起来去书桌前梳理作业,却出神良久落不下笔,最后翻开日记本写道:头疼。

片刻后又写:最近陈栖叶都不来找我玩儿了,估计是不喜欢我了,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

他烦躁地把整行字都划掉,再落笔,力道重得能把那页纸戳破:你倒是再跟我告白一次啊!

他没拉窗帘,写几句就往窗外望两眼。同一片天空下,陈栖叶和他看着同一个月亮。

陈栖叶手边也有柿子,只可惜是熟过头烂掉的。上个星期他回学校前母亲买了七八个柿子,想让他带回宿舍吃,他却只拿了两个,剩下的全留给母亲吃。

而当陈栖叶再一次回到家,那几个柿子依旧放在远处。原来陈悦还是舍不得吃,宁愿等陈栖叶回来,放着放着,就一个接一个烂了。

陈栖叶和母亲围在垃圾桶边,用小刀把还能吃的部分挑出来喂给对方。陈悦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把好东西糟蹋了,陈栖叶安慰她,说到学校操场外的那十来棵柿子树。

陈悦动嘴唇:可以摘吗?

“当然可以。”陈栖叶撒了个谎,“我下个星期回家给你带几个。”

陈悦抿嘴微笑,陈栖叶强调:“反正是免费的,你别再舍不得吃了。”

陈栖叶在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坐公交车回学校。前方马路宽阔,但还是被大量的送孩子回校的私家车堵住,陈栖叶提前两站下车走到校门口,没直接进去,而是止步于不远处的玻璃橱窗,那里面贴着去年的高考光荣榜。

温中重点率常年稳定在百分之八十左右,长达五页的榜单上前五名能上清北,最后几名读的也是本科,陈栖叶将榜单上的排名和自己的月考成绩相比较,估计自己能上什么档次的学校。

他的目光在第一页下方和第二页逡巡,那里被“浙江大学”占据,他的眼睛不甘心地往回挪,慢慢往上,落在前五名的地方。

他抬高右手,手指伸直,还是没能够到。

他于是跳起来,终于隔着玻璃触碰到清北的字样。

陈栖叶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握紧双拳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转身,秦戈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陈栖叶愣住,握成拳头的双手贴在胸前,秋季校服外套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锁骨上。

与他的整洁得体截然相反,秦戈的校服大敞开,一只手放进裤兜,后背有些刻意地微驼,书包单肩背着被重量压得有些偏斜,说他仪容不整吧,他身上的青春热情又是扑面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