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山内清凉,水榭里凉风阵阵,草色青翠,顺其去看,远山流水,烈日在上,湖面上晒出一层水气,远处的白鹤看不真切,一旁有带棚的小舟,若想去看近处看鹤,也可。

元乔在侧,静静地看着周暨离开,少女心思简单,除去女儿身外,她确实是皇夫最好的人选。不关心政事,性子温顺,对皇帝心思也正,这样的世家子弟确实不多。

奈何是女子。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情爱,朝臣必不允许的。

周暨的身影消失后,元莞开门见山道:“朕方才问周暨扮做男子,可有趣,没想到她就哭了,着实无趣。朕就告诉她,朕也扮过男子,可惜被姑母找回来了。”

皇帝云淡风轻,似是感怀之意。

元乔听在耳中,似是怨恨她将她找回来。元乔镇定,又有风过,也觉得凉爽不少,小皇帝说话历来嚣张,她也习惯了,不予回答。

元莞又道:“姑母可后悔将朕找回来?”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元乔张口欲说,动了动唇角想起元莞身上带伤,就不与她置气了,沉声道:“臣不后悔。”

“姑母那次为何找朕回来,而不选择自立?”元莞认真道,她知晓元乔满腹才思,又在雄才伟略的先帝身旁长大,感染颇多,若自立,也会是位明君。

皇帝说此话,若是寻常人,定会惶恐起身谢罪,偏偏元乔不同,她睨了一眼无理取闹的小皇帝,道:“陛下错了,臣如何都不会做出废陛下自立的事情。”

元乔自认清正,元莞却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那姑母废朕,欲立何人?”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废帝遗诏。元乔明白过来,想起前几日她上药时的隐忍,心中不舍,言道:“陛下端正,无危害大宋之事,臣手中的遗诏自然就是白纸。”

“如何是端正,无危害大宋之事?”元莞追问道,她不信元乔心是正的,毫无偏移。她从小就知人的贪婪无止境。

好比太后,起先是要后位,后她登基,手就开始伸入朝堂内,五年来势力渐渐渗透朝堂,占有一方势力后,仍旧不满足,继续想把持她这个皇帝,渴望与元乔一般摄政。

元乔今日的地位,再有废帝诏书,难不保她没有这样的心思。

小皇帝怨气颇深,言辞间都是对她的怀疑,元乔也是无奈,她持有遗诏不假,在被下.药之前,她从未想过废帝一事。

且事情她已查明白,不会废帝,奈何小皇帝不信她。

不信她,就会转去相信太后,于她而言,也是不好。她思忖须臾,柔声道:“陛下若能独立,不信母上之言,远离奸佞,臣自可将遗诏归还陛下。”

元莞沉思,眸色染着笑,熠熠生辉,站起身至元乔面前,桀骜道:“前者容易,后者难。眼下朕与奸佞,就相处很近。”

“臣是奸佞?”元乔好笑,小皇帝对她的恨意竟这么明显,她笑了笑,凝视她张扬之色:“臣若是奸佞,陛下就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奸佞当道,陛下岂会有好时日。”

她站起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眸色缥缈,诚恳道:“陛下不信臣,也该信先帝。先帝为何令臣摄政,而不选其他宗室子弟?”

先帝在世,大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躺在病榻之际,令长公主元乔摄政,引来诸多朝臣不满。

那时元乔不过十七岁,又是女子,如何担得了摄政之职,先帝不听,坚持元乔可信,就连那时还是贵妃的太后去劝,都被赶至殿外。

这等大事,元莞亦有耳闻,她苦思良久,不自信道:“因为姑母与先帝是血亲?”

“与先帝血亲者,有诸多藩王,不止我一人。且我是文宗的贤妃杜氏所生,与先帝并非同母。”元乔解释道,她转身看着比她高出些许的皇帝,认真道:“先帝知我不能夺位,故而才亲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