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呃呃……啊……”它发出了一串不成语调的破碎声音,血液喷溅,可眼珠子依旧用尽全力地往下转动,似是想要在临死前再深深将自己面前的几个人类刻在脑海中,直到目眦欲裂地蜿蜒出不甘的血液也不曾转移一刻。

“救……”他断断续续地想说着什么。

‘救救我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来救我……’

残存在蜘蛛男脑海中的意识,停留在了当年临死之际所待的那个狭小的地下室里。

现在的场景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地方,周围密不透风,被密密麻麻的黑暗笼罩,永远无法摆脱的绝望日日夜夜纠缠着他。他一直一直屈指静数着日子过去,可直到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刻都不曾有光芒照入……

视野逐渐被猩红之色浸染了,流失的血液啪嗒滴落在地面,浑身肢体开始抽搐,而就是这一刻,他血丝模糊的视网膜前方忽然站起一道俏丽的人影,拔刀出鞘,丝毫不沾泥带水地迎面朝他砍了过来。

剧痛仅在一瞬间得到释放,白光晃过的那秒视野天旋地转,而后是铺天盖地如同流沙般的星芒,飘舞飞逝在昏暗的半空中——

“那是……”视野定格在空中的刹那,蜘蛛男被砍掉的头颅在半空怔怔地凝望着下方、那抹自原本残躯崩解而诞生出的细碎光影。

那是他的身体正在消失的情景。

温暖,而又微弱得犹如沙漏闪星的光芒,作为照进地下室那个永恒漆黑的小窗口的光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片稀薄的光海摇曳之中,蜘蛛男终于解脱般闭上眼帘,与他在世间仅存下的最后一缕痕迹,在一瞬间共同崩散成无数的碎砂消逝于黑暗。

隔却了好长时间。

“……砾小姐。”敦默默看着少女收刀入鞘的背影,下意识张唇喊出了她的名字,可说出来的转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他此刻的心情格外沉重,整个人都仿佛被绑上一块铅块那般坠入了深邃的海底,感到前所未有的窒闷。

半晌后,岩永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慢慢起身叙说道:“与其承受那样的痛楚死去,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万事万物,终归有它命定的归处,或许这也是那名一直等待解脱的怪异内心所期待的发展。

在那片即将彻底消逝的星砂前,握刀的茶栗发少女缓缓转过了身,空气中残余的细碎光点将她的轮廓温柔地照亮。

可她不过是平静地将刀扛在肩头,像无事发生那般对他们二人说:“走吧,现在去黑川那里一趟,我有点东西需要跟她确认一下。”

“诶?为什么?”还陷在情绪织网当中的敦有些跟不上她的步调。

“真相的碎片还没有拼凑完整,你是这个意思吧?”岩永无疑比较聪明,迅速理解到意思,而将眸光转向了阿砾。

她那双浅淡的眸子如紫阳花晕染般好看,总透露出一股能直透人心的聪慧感,阿砾迎上了她的双眼,选择直白地说道:“算是吧,而且我不是会单听信鬼怪一面之词的人,决定真相的关键取决于我的判断。”

“也是,鬼怪里面其实也会有很多‘睁着眼睛说鬼话’骗人的家伙呢。”

“倒不如说,它们不讲‘鬼话’才奇怪吧。”

阿砾和岩永方说完,在这一刻互相确认过眼神,顿时像是说了个笑话一样忍不住捧着肚子欢笑:“哈哈哈哈——”

“你们的气氛也调节得太快了吧……”敦看着两位跟个没事人一样迅速恢复了快乐,不禁怀疑起了尚且沉浸在悲愁情绪当中的自己,夹在里面是不是显得太奇怪了点。

可对方并没有给他应有的解答。武装侦探社几乎全员放在正常社会里都是极度的个人主义者,而身为其中一员的阿砾更是将个人意志发扬彻底的代表,半点没有被他的心情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