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4页)

又反复地做梦。

梦到高考结束的那天,大雨滂沱,五颜六色的伞,伞下攒动的人群,陌生的脸孔,怪异的五官,他怕极了,不停地穿过汹涌的人流说着让一让让一让,猝不及防看到了陈又涵。

……原来那天他在啊,他撑着一把大黑伞,游离又躲藏地站在人潮之中,远远的,微笑地看着他。

你在,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不出声?

但雨停了,所有一切消失不见。陈又涵不在,他注定无法在那天奔向他。

病情终于稳定下的那天,电视里播放本地新闻。楼村项目终于定了下来,用地规划不必再变了,所有项目按序开工,GC的海洋馆在那一天完成封顶仪式,有个姓容的领导出席,和陈又涵在台上握手。双方都微笑。

都说人上镜了会变丑,但陈又涵仍然倜傥而英俊,面对着这么大的领导和这么多的记者和镜头也依然气定神闲,嘴角凝着那抹笑,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叶开原原本本地看完了,为镜头里的陈又涵高兴。这是对市场释放的信号。GC的难关过去了。

瞿嘉进来时新闻播到尾声。她捡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他现在很好。”

叶瑾靠在门边欲言又止。

叶开病得昏迷的那几天,她帮他接过电话,是顾岫的。

顾岫问:“小开和陈总分手了么?”

叶瑾冷冰冰地反问他有何贵干。

背景音里模糊有陈又涵的声音。明显地醉了,无数次叶开的小名,最后落成一个低声的“宝宝”。顾岫狼狈地说:“没什么,如果小开方便的话,可以让他听电话么?几句话就好,又涵他……找了他一晚上了。”

叶瑾从回忆里回过神,看到瞿嘉在叶开床边坐下:“宝宝,和妈妈说句话好不好?”她脸上的焦虑掩藏不住:“一直不说话怎么能行呢?不理妈妈没关系,爷爷和你说话你也不理,他年纪大了,晚上担心得睡不好觉,人都瘦了几斤。”

叶开握住她的手,动了动唇——心里努力地平静了一下,像考试前提笔写下名字前的郑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愣了愣,歉疚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嗓子疼?”瞿嘉拧起眉头。

叶开点点头,又再次歉疚着摇摇头。

瞿嘉心揪成了一片:“怎么会呢?医生明明说扁桃体已经好了呀。”心疼地拨了拨他的额发:“宝宝,下午再去做检查好不好?”

叶开点点头,打开手机,给瞿嘉发了一条微信:没事的,妈妈。

瞿嘉眼眶一热,忍不住就要掉眼泪。叶开定定地看着她,抬手帮她抹掉眼泪,又给叶瑾打字:姐姐,带妈妈回去休息。

这场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半个月,连出分的那天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力抱住了瞿嘉。分数很高,在全省排名前十,他真的做到了。贺喜的横幅挂满了天翼校园,挂了一个暑假,最大的海报挂在陈又涵出资捐建的新图书馆大楼上,整整十五米高一气呵成,上面印着叶开的名字和他当初为准考证拍的证件照,芝兰玉树,漂亮极了,从容极了。

陈又涵在去过天翼一次,那是他最后一次去天翼,暑假已接近尾声。经过近一个月的风吹日晒,海报已经褪色,他站在楼下看了很久。回繁宁空墅时,门口有个很大的纸盒。不是快递。

他心里似乎有了预感,抱着它进屋的时候用力的五指在微微颤抖。其实不重,东西一目了然。一张黑色的门禁卡,近一人高的滑雪板,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蓝宝石。

闪亮熠熠,华美晶莹

抱出滑雪板时带出了一封信。

香槟色的信封和信纸,一手漂亮贵气的字体。

又涵哥哥:

十八岁的爱恋留在十八岁,我们都要向前看。

署名不再是super lucky,而是端正的“叶开”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