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太师进京(第2/3页)

那时候,水手们在甲板上操控船只与风浪搏斗,而褚少孙就只能躲在隔舱里瑟瑟发抖,若是忘了将自己系好,就会被从一边甩向另一边,他能感觉到船被暴怒的海洋扭曲着,拍打着。

这艘西海舰队的旗舰乐浪号,有时亦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阵阵,声音如此之大,仿佛随时可能崩解。有时候,海水透过舱口灌进来,将可怜的褚先生全身浸湿,令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但也是半路才学游泳的陈汤校尉,却能在颠簸的甲板上如履平地,用他勤学苦练的经验,指挥船员挺过凶险的海浪。

陈汤还让人开了一桶“烈酒”以鼓舞桨手们的士气,还让冻得发颤的褚少孙也尝了一杯。褚少孙过去没喝过这种酒,一口下肚,只觉数条火蛇顺着喉咙蜿蜒而下,穿过胸膛,辣得他又吐了,这酒真臭!

船员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最喜欢见这种场面了。

陈汤告诉褚少孙,这烈酒是骠骑将军“炼丹”的副产品,点火都是烧着的。除了给河中苦寒之地的戍卒们送去御寒外,就统统给了船队,虽然靠近热带,但冬天的风浪还是能让人冻僵,只是得限量喝。

褚少孙还是喜欢黄酒,葡萄酒也行,这烈酒是属于水手戍卒的,贵人文士绝对喝不惯。

但陈汤看似白面书生,却能和一群大老粗打成一片,推杯交盏,嬉笑怒骂,甚至会用南方方言问候别人的母亲。

靠着烈酒激励士气,他们挺过了巨浪,紧随其后的十艘商船竟也完好无损。

海上虽然有风暴的危险,但也有喜悦和美丽的瞬间,夜晚时,大海像丝绸一样光滑泛着涟漪,水面上明月皎洁。

但这也让褚少孙感到不安,因为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陆地了,初时不觉得,时间久了他却像是离开了母亲怀抱的婴孩,惴惴不安起来,一直怀疑船队是否偏离了航线。

“有它们,便不会迷路。”

陈汤却十分自信,他已经在这条航线上来回三次了,每次都带不同的水手,护航是假,练兵和熟悉路线是真。

而使船队不会迷失方向的利器,一是从希腊人处学来的航海星盘,用来对照天上星辰,二是骠骑将军十多年前令人所制的“罗盘”,此物是舰队机密,可指南北,阴雨天也不受影响,如今还安了透明玻璃片。

知道方向,又改进了海船,便不用一定要沿着岸,冒着触礁的风险慢慢走了,陈汤指着北方道:“更不必再借安息港口停泊,徒生事端。”

褚少孙知道,十年前河中都护府建立时,大汉和安息关系还很不错。但随着骠骑将军进军身毒,安息对任将军的疯狂扩张感到不安,后来乘着安息两王相争,任弘又南下灭了安息属国乌弋山离。

安息内战很快结束,那位曾在撒马尔罕拜见过任弘,苏林家的苏雷纳扫平了安息王的对手,次年,也就是元康三年(前53),大秦条支郡守克拉苏乘机东征,想要一举兼并安息西境,结果又功败垂成,为苏雷纳所杀。

苏雷纳一时风头无二,成了当世名将,安息也达到了极盛,同身毒都护府的关系也微妙起来。尤其对都护府绕过安息,直接与托勒密埃及贸易十分不满,这让安息中转的丝绸无法卖出高价。

双方有了间隙和提防,安息对途经他们港口的汉人船舶课以重税,从那以后,船队索性不过安息了。

虽然陆军那些人也有叫嚣进攻安息的,海军中亦有好战者希望复制狮子国之役,也在安息占个港口。但陈汤知道,骠骑将军对安息毫无兴趣,目光一直在盯着海西的大秦国。

风平浪静的时候,因为褚少孙虚心求问,陈汤也会与他说一些他所知的大秦之事。

“大秦国虽无君王,却有三公执政,第一位便是死在与安息交战的条支太守克拉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