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最终,试管里褐色的药剂变成了血红色。

颜药好奇地贴过去看,只见那血色的药剂清透无比,一丝杂质也没有,在灯光下甚至有点像红酒。

方黎拍了拍儿子的头,转身拿着试管和针筒回了实验台,又过了几分钟,才拿了一瓶新的药水过来。

深夜的实验室非常静,有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

颜药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有些困了,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他很听话地坐在床沿,两只脚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远远看去小小一团,玲珑可爱。

方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俯下身,抬手抚了抚小孩困倦的眉眼,神色不明。

其实不止是脚丫,连带着这张脸、甚至是手、身高和体重的数值,都在变小。钟长生今天给颜药做了体测,数据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可小孩对于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依旧毫无所觉。

他的儿子还小,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方黎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等儿子因为他的动作清醒了一点,方黎便弯下腰,一边握住儿子的手,一边仔细地给棉签消了毒,沾了一点褐色的药水,涂到小孩的手腕内侧,同时低声说:

“药药生病了,爸爸给你要涂点药,会有点疼,你乖一点。”

“噢。”颜药信赖地点了下头,并没有追问自己生了什么病。

研究院的医生从来不会跟他细说病情,他也不感兴趣,只专注地看着自己变成褐色的胳膊。

一开始,手臂上只能感觉到药水凉丝丝的温度。

可是很快的,颜药的整条胳膊都变得烫了起来,细腻雪白的皮肤由里到外泛起不健康的红,还有一股仿佛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疼,以极为可怕的速度迅速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那种痛意又软又重,疼得他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力气。

方黎已经坐到了小孩身边,低头细细观察着他的手腕。

随着时间推移,颜药实在受不住了,深吸了口气,控制不住地想抽回手,可握着他的那只大手仿佛铁钳一样不动分毫,却克制着力道没有加重他的痛苦。

颜药很快就浑身脱力地软倒,被方黎及时伸手揽回怀里。

他委屈地蹭着汗湿的额头,小声啜泣,呜咽道:“药药疼……爸爸我……很疼……”

“没事了。”方黎低声安抚,他动作很快,拧着眉给小孩涂完最后一层药水,就取了绷带包扎起来。

等确认涂在手上的药水不会接触到空气后,他才小心地替怀里的儿子擦了汗,把人抱到膝盖上,动作极轻地给摸着背,一下一下地顺,低声说:“药药再忍忍,十分钟,爸爸保证你不会再痛了。”

颜药无力地摇头,闭着眼把脸埋起来,整个人蜷缩在方黎怀里,疼得直发抖,却不喊疼了,只细声细气地喊方黎“爸爸”,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明显极为难受。

小孩背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汗湿了,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方黎动作极轻地把人抱了起来,快步回了里间的浴室,腾出手调水温,往浴缸里放热水,又抱着颜药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怀里的孩子还在发抖。他低头贴近小孩,感受到颜药急促的呼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到水快满了,方黎才给小孩解了扣子,又把衣服脱了,放到热烫的水中。

热水成功减轻了颜药的痛苦,可他一进浴缸就挣扎着要出来,红着眼睛要方黎抱自己。

小孩手上还缠着绷带,那药水不能沾水,方黎只能俯身把人抱起来了一点。

这个姿势使得颜药能轻易地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半个身子都躺在对方怀里。

感受到方黎拍抚他的动作,颜药这才安心地不再挣扎,呼吸同样变得平缓。

方黎身上的衬衫都在儿子刚刚的挣扎中打湿了,他也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伸长手把颜药惯用的小木瓢拿了过来,舀着热水慢慢地往小孩背上淋,转移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