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的遗书(第2/3页)

据罗杰警官事后说,当时他来到伊夫琳家门外,按了三次门铃,都没有人回应。他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又使劲敲门,伊夫琳才满脸泪痕地出现在门口。

看到罗杰警官,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客气地将他请进小起居室。这是一个很整洁的小房间。坦率地说,当她看见这位警察时,心情就平稳多了。罗杰警官的年纪和她记忆中的父亲的年纪差不多,面对这位和善的长者,她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想告诉他,自己能够从丈夫离世带来的巨大悲痛中顽强走出来,继续生活下去的。

她请罗杰警官坐在沙发上,并端来咖啡,然后平静地说:“罗杰先生,我和卢克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他从没有伤害过我,反而是我经常骂他,只是,只……”她停住了,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你可以把他看做是一个无法自制的赌徒,我的意思是说,他真的是不能自制,罗杰先生,你相信吗?”

“我相信。现在这种人很多,在他们眼里什么都要赌,如果卢克先生还坐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也要和我赌。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我认识一个人,实际上也是我的一个老乡,他就是一个毫无自制的赌徒。有一天,他妻子在医院里生孩子,他去医院探望时,看见病房里有一盆玫瑰花,他就和护士打赌说:‘我敢保证,第二天早上就会有两朵蓓蕾开花。’然后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蓓蕾,却丝毫没有婴儿的印象。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第二天上午还要再到医院去收赌金,你说怪不怪?”

“哼,卢克就是那样。我知道现在有像‘戒酒会’那样的‘戒赌会’,就告诉他并建议……”

“嗨,我的那个老乡就加入了那个‘戒赌会’,据说还挺有收获。”罗杰警官笑着说。

“可是卢克根本不参加,他还对我说:‘亲爱的,请你不要破坏我的生活乐趣好吗?你放心,我不过是玩玩罢了。’”伊夫琳一脸无奈地说。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后来,他又开始挪用公款去赌。那怎么会是玩玩呢?一个不能自制的赌徒居然在银行工作,真造孽!”罗杰警官看得出来,伊夫琳说这话时,充满了无奈和怨恨。

过了一会儿,伊夫琳站起来,开始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她昨天晚上和卢克吵架的事儿告诉罗杰警官。昨天晚上他们争吵时,她骂丈夫说:“卢克,你知道吗,有些人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果失去了名誉他们宁可去死,告诉你吧,我恰恰就是这种人!”

伊夫琳正在犹豫着,罗杰警官说话了:“我们已经接到银行的电话,说到公款短缺的事,这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罗杰警官的话,因为她满脑子想的还是昨天晚上的事。她记得,卢克在几星期前曾对她说:“这回保准错不了,宝贝儿,你放心吧,这匹马绝对可靠,等星期一上班时,我会把这些钱还回银行,神不知鬼不觉!”当时她还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是:那匹马并不可靠,钱也没有回到银行。

“怎么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第一次有了个想法。

“哦?”这时她仿佛才意识到罗杰警官在这里,“警官先生,你,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噢,我很惦记你,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女儿年龄和你差不多。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很同情你,所以就过来看看。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罗杰警官和蔼地说。

伊夫琳默默地听着,她想到了今后的生活,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她对罗杰警官说:“我很想回到印第安纳去,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三年前我上了州立大学,我和卢克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当时他对我花言巧语、百般殷勤,后来就把我带到城里。我们结婚后,也曾回过家乡的农场一次,但是他对那里很不喜欢,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打赌。比方说母牛生小牛时,打赌是生个小公牛呢,还是生个小母牛。”说完,伊夫琳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而一旁的罗杰警官也是怜悯地看着她,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