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8页)

好将短事求长事,闻听旁人说是非。

庄之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看来是月清,又好像不是月清?”孟云房说:“这我也说不上来的。”庄之蝶又问:“你查过咱所认识的这些人吗?”孟云房说:“你瞧瞧这个。”从一本书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了庄之蝶。庄之蝶却展读不懂。

孟云房说:“这是我给我老婆查的,一点没错,她命里是要嫁两回的。别的人我倒不知生辰年月。”庄之蝶说:“那我说出三个人的。一个是唐宛儿,五七年三月三日亥时生人。一个是柳月,六三年十二月十八卯时生人。一个是汪希眠老婆,五○年腊月初八酉时生人。”孟云房一一查了,奇怪的是每人只能合出一个四位数来,且不是了七言律词的格式。

唐宛儿的是:

湖海意悠悠,烟波下钓钩。事了物未了,阴图物未图。

柳月的是:

喜喜喜,终防否,获得骊龙颈下珠,忽然失却,还在水里。

汪希眠老婆的是:

心戚戚,口啾啾,一番思虑一番忧,说了休时又不休。

庄之蝶说:“怎么上边全没有写到她们的婚姻之事?”孟云房说:“婚姻怕只是在别的四位数里查到的,但依她们的生辰年月,我只能查出这些。”庄之蝶遗憾了半日,却又想:这倒好,如果都让我知道了,也是可怕之事。如果一切都是命运决定,牛月清若将来不属于我,那我与她如此这般还罢了;若将来与我白头到老,这就怎么了结双方?若唐宛儿能最后嫁我,这倒也罢了;若还是嫁了别人,我岂不明知两头落空还能与她再一个心思吗?还有柳月,还有汪希眠老婆,甚至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人呢?……按《邵子神数》上看来,人的一生,其实在你一出生之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么我所取得的成就,所有的声名,以及与身边这些女人的瓜瓜葛葛都是命该如此,也就没了多少刺激。想到这里,庄之蝶倒后悔不该查了这部书的,就说:“不查出也好,你永远都不要查所熟悉的人,今日这事也谁都不必告诉。”孟云房说:“应该是这样。要不你也知道得太多了,也是眼睛不瞎就哑言的。你不比我,你现在正是日在中天,好好活你的快活是了!”庄之蝶只是摇头:“我还活得快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夏捷黑水汗流回来,问候了庄之蝶,就一屁股仄卧在了沙发上,叫喊累坏了,让孟云房点一支香烟给她吸。孟云房点了给她,庄之蝶说:“你也吸开烟了?”夏捷说:“你们男人家能享受的我也要享受享受!云房,今日吃什么,饭做好了吗?”孟云房说:“之蝶来了,我们要说话的,哪儿有空做了饭?你给我们下些面条吧。”夏捷说:“你在家凉房子里坐了一上午,倒叫我去做饭,我不去!”孟云房说:“不去也好,我去街上买些凉面皮子来吃。”拿盒儿出门去了。孟云房一走出门后,夏捷就对庄之蝶说:“你一定认为我在家太霸道了吧?我近日在家故意甚事也不干的。你不知道他现在一天到黑只是钻在那《邵子神数》里,人也神神经经起来,我说他,他根本不听。先是把智祥和尚当神敬,后又是说慧明那尼姑如何了不得,现在认识了一个北郊死老头子,又崇拜得不得了,他是一个时期没个崇拜对象就不能活了!”庄之蝶就笑了,说:“现在不去那神魔保健品厂去当顾问了吧?”夏捷说:“早都不当了!你瞧瞧那床下,扔了一堆神功保元袋的。他当时写那些产品介绍,说保元袋里有麝香、有冰片、有虎鞭,我就说了,一家保健品厂一天生产那么多袋子,你是哪儿得来的虎鞭,一只虎一条鞭,能装几个袋子?你是在床下养着老虎还是上东北长白山捕的,你不怕公安局来查你滥杀国家稀有动物的罪吗?!”庄之蝶就哈哈大笑起来。孟云房端了凉面皮子进来问笑什么的这么开心?夏捷对庄之蝶说:“不告诉他,笑可笑之人!”孟云房也不再追究,三人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