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堆个雪人(第2/3页)

之前还百般抗拒抵死不从,怎么眨个眼的工夫就立场骤变了?

难道是站起身之后,脑袋里的水流走了?

夏云则内心慌得一批,脸上还要装出虚张声势的骄横,瞪着眼睛低叫道:“这是我分内之事,你凭什么不带我?”

陆远非:?

我看你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看来看去也没从对方言语神态中看出什么破绽,这种矫情善变的作派,对于夏云则来说都是正常发挥,跟他计较这个才是自寻烦恼。

丑媳妇要见公婆,帅媳妇也要见公婆,虽然陆哥父母早已亡故,用不着他晨昏定省侍奉姑嫜,在礼节方面还是要发扬“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优良传统。

很快他就被现实毒打,悲伤地发现优良传统已经变成封建糟粕。

陆远非给他的圣诞节红包还没捂热乎,就让他置办了三牲九礼鲜花素果,香烛纸钱无一疏漏,不仅有天地银行发行的各国巨钞,还有他裁了金箔纸亲手叠的大元宝。

要不是囊中羞涩,他还要搬一对纸扎的金童玉女回来呢。

不过这难不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公举,祭品店的买不起,自己画也是可以的。

夏云则用剩下的钱买了文房四宝,出发前夜等陆远非睡着之后就铺开宣纸,挽起袖子泼墨挥毫。

陆远非陷在错乱纷繁的梦境中,睡得并不安稳。

当兵之后,除了前两年没有探亲假,之后只要不执行任务,父母忌日他都会回去扫墓,而这邻近的几天,总免不了情绪低落心情沉郁。

今年倒是不同往常,除了要带回去一个后半生的同路人,心里似乎也松快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阴云密布。

他从昏昏沉沉的浅眠中醒来,翻身一看枕畔无人,一时空落落地,想夜袭客卧。

就算什么也不做,抱着心上人入睡也是好的。

结果他一出门发现心上人仃立桌前,悬腕提笔,意态风流灵动,落笔如有神。

晒在旁边的宣纸上画着一对稚龄童子,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夏云则正聚精会神地画一群美貌侍女。

有人挑灯,有人捧盏,有人执壶斟酒,有人殷勤劝饭,各自神态端庄毕恭毕敬,好似吹口气就能从画里走出来。

陆远非瞠目结舌,震惊得无以言表。

他想起夏云则晒到朋友圈的四句诗,运笔流畅字体端庄,温婉中带着随意洒脱,让人入目难忘。

原来他当初说的那句“琴棋书画不在话下”竟然不是吹牛逼?

怪不得小教练时不时散发出点目下无尘的矜贵气场,还动不动嫌弃这个粗俗那个鲁莽,书画上有这般造诣,确实可以傲视健身房一众粗坯。

不是……明明是个可以靠才华吃饭的文艺青年,怎么会想不开去做靠流汗吃饭的健身教练?

陆远非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夏云则画完美女荟萃又开始画美男开会,他抬头看看挂钟,惊觉再不提醒天就亮了,一早还要爬起来赶路呢。

他拈起一个金元宝,故意弄出细碎的纸声吸引夏云则的注意力,轻声问:“这是你叠的?”

夏云则受了一惊,扭头看见是他,抿唇一笑,羞涩地点点头。

以前在芝兰宫偷着祭奠贤妃,不敢惊动内务府,元宝都是他带着几个心腹宫女自己叠的,如今手艺还在,真是技不压身。

“一点心意,烧给咱爸妈。”他羞归羞,嘴上却不示弱,麻麻利利地给自己贴上陆家媳妇的标签,只求表现得尽善尽美,顺利过关,免得公婆半夜托梦给陆哥让他爬起来写休书。

“这是你画的?”虽然亲眼目睹了作画的全过程,陆远非还是难以置信,他拎起童子图仔细端详,一边看一边啧啧感叹。

即使他是个毫无文艺细胞的粗坯,也能看出夏云则手底下至少有十年功力。

“对呀。”夏云则伸了个懒腰,逐一向他介绍自己的大作,“这是金童玉女,这是侍女,这是一群太监……呃不,服务员,明天咱们一把火烧了,送他们去九泉之下伺候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