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蜗居(第2/3页)

可是人家问了,他也不好装聋作哑,只好臊眉耷眼,哼哼唧唧地说:“我怕万一撞到它了要赔好多钱……”

结果他先把“贵重物品”弄倒不算,还给人家当了肉垫。

夏云则又郁闷又委屈,想想自己以前虽然不受宠,好歹也是锦衣玉食养得身娇肉贵,何尝受过这种罪?

陆远非噎了一下,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搞笑。

还是认真地在搞笑?

最后只能告诫自己别跟伤员计较。

来日方长,慢慢将养,总有把他脑袋里的水控干的时候。

陆远非家住十八楼,房龄十二年,装修都是父母当年一手操办,整体走端庄典雅的仿古路线,衣柜顶柜都带铜锁片的那种,无论硬装还是软装都十分古色古香。

陆远非当年是个一肚子火药的叛逆少年,对这种装修风格嗤之以鼻,没想到他的客人十分喜欢,一进门眼睛就亮了。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怀念。

在这个让他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的世界里,陆远非的家至少让他能产生一点光阴停驻的错觉,让他在这个纷繁错综的时空里偷得一点世外桃源。

“你住这里,用外面的卫生间。”陆远非把行李给他拎到客卧,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床单枕褥铺到床上。

主卧自带卫生间,同住也不用抢马桶。

夏云则坐在窗台上,有些拘促,又挺直了背脊,努力摆出金尊玉贵的公主风范,轻轻道了声谢。

这寄人篱下硬是寄出了微服私访的气场,陆远非也是服的。

可能这是贵星球的风俗习惯?

他在心里吐了个槽,默默拿出医药箱给他清理伤口,一张酒精棉片按上去,成功地把这个身矫人娇的小教练疼哭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他手上,陆远非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惊讶地抬头——

“有那么疼吗?”

这是脑袋里水太多才会时不时往外漏点?

夏云则确实疼,不过更多的是恐惧,他抽噎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不是快死了?”

前世一场风寒都能要了他的命,现在这伤看起来更严重啊,血都流到脚丫子上了。

以前芝兰宫有个小太监就是摔倒磨破了手,结果伤口溃烂一命呜呼。

往事不堪回首,想想都怕得发抖。

陆远非感觉到他的战栗,握住他的脚踝示意他别乱动。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他已经不止一次想扒开天灵盖看看这脑袋里装的什么,甚至反省是不是以前练兵练得太狠,老天爷才会降下这么个活宝来惩罚他。

他带过的兵要是看见他这样心慈手软、宛如老父亲的态度,说不定要拍手称快甩一句苍天饶过谁。

“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他纯粹是调侃,对方却当了真,面露难色,纠结了许久,终于艰难地摇摇头:“算了,听天由命吧。”

能不花钱就别花了,毕竟你这么穷。

幸好陆远非听不到他的心声,否则会直接用双氧水来给他洗伤口。

他处理这种皮肉伤手法娴熟,清创上药,盖了一层消毒纱布,撕了两条橡皮膏固定,既能遮住伤处,又不会影响透气。

夏云则大气都不敢出,聚精会神地看着陆远非的动作。

新老板人好看,手也好看。

肌肉匀称,骨节分明,线条流畅,修长的手指灵活有力,没有任何繁琐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就给他包扎好了。

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夏云则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羞愧,不知道该道谢还是该道歉,脑筋扭转,舌头打结,讷讷地冒出一句:“谢不起。”

陆远非忍着笑,没给他落井下石,收拾好医药箱站起身来,说:“你休息一下,还缺什么生活用品下午去买。”

夏云则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了两步,确定自己不会死,大概也不会瘸之后,他马上像浇了水的豆芽菜一样精神百倍,问:“我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