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3页)

其实这作诗的由头无非就是花草树木,潋滟春光。她大可以和奉昭郡主一般,找位高才之人先帮她作上几首,到时套用即可。

可她也早想到了,这样做若是被问上几句答不出来,又或是临时被要求另作一首无法套用的,便是极为尴尬,就如这奉昭郡主一般。

而此刻极为尴尬的奉昭郡主,还极为恼恨明檀!

舒二公子竟然和她说了好些话,而且几年前见了一面到如今还能认得,她气到手都攥得发白了!指着旁边一丛牡丹便冷声道:“明四小姐高才,可这梨花到底小家子气,不若做一首牡丹诗着舒二公子品评如何?”

“……”

牡丹诗。

她这是变着法儿地为难人呢。

前些年宫中采选,有一女为攀附当时主理采选事宜的玉贵妃,将其比作花王牡丹,入诗盛赞。

牡丹之诗作来并无不可,可在宫中,能比作花王牡丹的,绝不可是区区一位贵妃。

后来那诗传入成康帝耳中,成康帝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命玉贵妃禁足思过,另着司礼嬷嬷带人将候选之人扔出宫门,并于宫门前下了重斥——不会作诗可以不作,不会说话也可不说。

再后来,就有了其父上表请罪,府中传出此女高烧不退失了声的事儿。

成康帝之怒如今想来仍是令人心悸,以至于近些年京中贵女无人再作牡丹之诗,就连不含比拟的单纯称赞都无人再写,明檀自然也是不愿、也不会触这霉头的。

奉昭此刻已被妒意冲昏头脑,半点也不想再装什么随和,一心只想着她本就是金尊玉贵的郡主,还用得着看这群女子的脸色?她便是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高低贵贱尊卑有别!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奉昭郡主上前摘了朵名贵牡丹,边拿在手中把玩,边出口吟诗。

语毕,她站定在明檀身前,将那朵牡丹簪入明檀发间,审量道:“明四小姐楚楚动人,然你却与这牡丹不甚相配。”她又碰落那朵牡丹,踩在脚下,足尖轻碾。

园中一时寂静无声。

大家只觉得,奉昭郡主怕是疯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也是事实,她乃亲王之女,这诗她作得,这花她摘得,宗室王女,有何不敢?陛下还会为着这句诗找自己侄女麻烦吗?

可就在此时,平国公府众人,包括平国公夫妇在内,簇拥着一位手举明黄圣旨的内侍浩浩荡荡急走而来。

“圣旨到,靖安侯府四小姐接旨——”

内侍尖细嗓音于空旷之处响起,众人未及反应,蒙头蒙脑,稀拉着跪倒一片。

明檀完全怔住了。

她接旨?她接什么旨?这旨都宣到平国公府来了?是不是念错人了?是平国公府四小姐才对,可平国公府好像没有四小姐。

她怔了半晌,被周静婉拉了把才老老实实跪好。

内侍这才展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家四女阿檀淑德含章,端方敏慧,克娴内则……着即赐婚于定北王,册定北王妃,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