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4页)

公园区在暑假中开办了儿童日间夏令营,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一家托管服务机构,有艺术手工活动,偶尔也会带去游泳池。我在卢普区上班时,也把蕾切尔送去过。

“克莉丝像往常一样坐火车进城,”苏珊接着说,“她刚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绑匪怎么说?”

“这个……呃,还是让她亲口告诉你吧。”她跨步上前到门廊,按响门铃。

“你知道我会怎么答复她的,”我说道,耳边响起三声门铃,轻快而悠长。

“怎么答复?”

“她应该报警。立刻报警,别无他法。”

“不行!”

“为什么?”

“绑匪特地说明不得报警,否则撕票。”

我盯着苏珊,她也回盯着我——相互瞪眼,半晌无言。

她终于眨了一下眼,说道:“别用你那双大灰眼瞪着我,我又没请你掺和进来,就和她聊几句。很可能,她会听你的。她已经完全吓坏了,唯一能理解她处境的人,我也只能想到你。”

我叹了口气。

……

住房里总会发出种种气味,有的清香宜人,有的陈腐发酸。有的时候,闻味识其屋,马上你就知道自己是想多待一会儿呢,还是想尽快逃离。这些气味来自何处,我从未弄明白过——洗衣皂?久久不散的体臭?还是肮脏的地毯?

反正一进入克莉丝汀家,一股陈腐、咸咸的臭味就呛入喉咙,我只得竭力压抑逃走的冲动。

其实屋里并非脏乱不堪。装饰装修颇为讲究,有着欧洲裔新教徒的优雅:丝织锦缎琳琅满目,古玩也有一两件,还有一小片鲜艳的色彩“给房子来一笔最后的润色”——她家的室内装潢设计师肯定这样说过。但窗帘没拉开,客厅里灯光昏暗,影影绰绰,一片阴郁。

克莉丝汀关上门,靠门而立,似乎是阻挡她自己——也阻挡我们——进到里间。要不是脸上刻满恐惧和痛苦,她肯定也风韵迷人:一头红发和苏珊的一样——但颜色更深,差不多是赤褐色——飘泻到双肩,一双绿色的眼睛,眼眶红红的;面色苍白,仔细一看有一些雀斑——她儿时很可能为此深感烦恼;看上去她很瘦,但我却拿不准,因为她穿着肥大的汗衫,似乎此刻还是一月中旬。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形——悲伤使人寒冷,比冷水浴还来得快!

“谢谢光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苏珊说,或许你可以帮我。”

“我也说不准。”这是一个六月的上午,碧空万里,阳光耀眼,但我一踏进客厅,心里就黯淡下来。“我很抱歉。”

她神色坚毅,点了下头,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小包面巾纸。

“什么时候的事?”

她抽出一张纸巾,紧紧捏住。“肯定是今早7:30左右,就在我把她丢在夏令营以后。”

我察觉到她的绝望。“咱们到厨房去说,好吗?”

克莉丝汀瞪着我,一脸茫然;似乎悲痛使她反应迟钝,一时半会没听懂我说的什么。随后,她回过神来:“可以,当然可以。”

厨房的气氛好多了,一片明亮,每一样东西都沐浴在天窗透下的阳光里。这是个好兆头,有希望了——我心里这样想。我们各自拉出一把椅子,围着小方桌而坐。

“你把她丢在了夏令营……”

“他们有适合茉莉的课程,你知道的。茉莉喜欢搓细绳,蓝色、紫色还有粉红色的。”她手指拨弄着那张纸巾。“我像往常那样开车到火车站,赶7:52到市区那一班,到了办公室门口——”

“你在哪儿上班?”

“中西部国民银行,就在麦迪逊大街和迪尔伯恩大街……”

我点了下头。

“突然手机响了。”

“谁来的?”

“听不出来。他说……”克莉丝抽了口气。“他们抓走了茉莉。”她弄皱那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