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鹿门书院(六)(第2/4页)

确实和玉牌上那条一模一样。

只不过眼神呆滞无灵气,鱼身雪白却无淡金色的灵光隐现,应该是条还未开灵智的鱼。

她将鱼放回水中,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她趴在栏杆上眯起眼。

还没回来。

一只手拍上她肩膀,力道笨重而急切,绝对不会是他。

那只手又捂住她的嘴,想将她拽到栏杆旁的假山洞。

白梨所有的惊疑都断在喉咙里。

没等她挣扎两下,那人左脚绊右脚自己摔了一跤,一路沿着斜坡滚下去。

整个过程短暂而无声,白梨脑袋里纷乱如麻的思绪甚至还没理清,斜坡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站在斜坡上的白梨:“……”现在的小反派业务都这么不熟练的吗?

那人废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杂乱横斜的草丛中爬出来,身后拖着一道深色水痕,仰起年轻的脸庞,拉了拉白梨的裙角,哀求地问:“你有看见我先生吗?”

这张脸有些熟悉。

他又拉了一下白梨的裙角,再次问一遍:“我先生,他回来了吗?”

白梨绞尽脑汁,终于从记忆中剥出一张面孔。

是今早在客栈盘问过她的那个年轻弟子。

学舍前跪着一条人影,秋日毒辣,晒得他汗出如浆。

月白襦衫的弟子们抱着书籍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经过那人身盼,不约而同投去同情的目光,但没人敢施以援手。

宋嘉树在他面前停步,微微弯下腰,笑眯眯道:“师兄,都跪了这么久,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李成蹊不动如山。

这两个师兄弟,一前一后拜入山长门下,何等殊荣,外人看来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私下却无时不在较劲。

两人仿佛是镜子两面,一面剔透,一面暗沉。

外人看他,胸怀磊落,大义凛然,宋嘉树看他,却是投机伪善,城府深沉。

“就算那些人同情你,”宋嘉树冷笑:“他们惧于先生威严,也不敢帮你求情,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只是徒费功夫罢了。”

李成蹊仰起头:“你继承先生衣钵,我享尽丹青盛誉,咱们师兄弟同出一脉,却又各自为谋,这样又有何不可?”

他又笑了一声:“不过后人给你的评价,可能会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宋嘉树面色铁青,他闭了闭眼,心中默念几句儒门静心圣语,心平气和地恢复笑脸:“没错,我就是薄祚寒门出身,比不上今日来造访书院的姜剑主,也比不上你有个情深义重的好兄长,但这一步步,都是我自己走过来的,你以恩义要挟,成为先生嫡传,可惜资质浅陋,与我相比,去之甚远,先生看重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

李成蹊垂下头,眼神阴戾,只用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我要做的事……你懂什么。”

“大师兄!”

不远处有个人突然扬声喊:“你哥不见了!”

宋嘉树嘲讽:“你哥一刻不看着,一刻便不安分。”

李成蹊蓦然起身,一拳将他揍倒。

“你做的?!”

宋嘉树左脸顿时浮肿,一大块淤青,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脸,似乎没想到李成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以至于将他苦心孤诣搭建起来的虚伪形象一瞬间尽数撕裂。

几个路过的同门见两人动起手脚,连忙过来相劝。

“宋师兄你没事吧?”

“两位师兄好好说,莫要伤了同门和气。”

李成蹊振臂抽出,抓过那人衣襟:“他去哪了?!”

书案笔架上挂着一枚半圆令牌,有淡金色的光芒缠绕,光泽熠熠。

“伯父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最不重要的地方。”

董其梁搁下画笔:“你就如此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龙纹符令?”

薛琼楼摇头:“斗胆猜测。”

董其梁点头笑道:“我就喜欢赌,这一点和你爹不大一样。他有时候心思缜密得令人不寒而栗,和他下棋的时候,我还在考虑第一步,他已经预见到了收官,哪怕是迫不得已豪赌一把,也要大局在握,算无遗策,人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