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掩月坊(四)(第3/4页)

白梨探过头去,低声问:“你知道波州薛氏吗?”

“波州薛氏?”夏轩愣了愣,继而摇头晃脑道:“知道啊,三百年前早就没落啦,五百多岁的老祖也就只有六境洞虚,没多少年可活了,族里的子孙个个也不争气,不好好修炼,竟学些剑走偏锋的歪门邪道,现在基本已经与世隔绝,没那个底气和大宗门打交道了。”

白梨仰头望天。

好像不太符合的样子。

难道那人和自己一样,也隐姓埋名了?

披马甲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就跟狡兔三窟一样,特别是那些独行于世间的散修,有两三个身份的不在少数。

敢落落大方报上真名的,要么真名如雷贯耳,没人敢犯大不讳正面挑衅,要么后台势不可挡,没人敢惹大佬的亲儿子。

白梨坐在一步三晃的马车里,开始清理思路。

先前那个念头,又像花火似的在脑海里哔啵一声炸响。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她先侧头看了眼夏轩的法袍,同时回想了一下闻氏弟子的校服,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愈发清晰起来。

夏轩见她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狐疑道:“看、看我干什么啊?”

白梨缓缓问:“你知道哪家弟子的法衣,是黄底镶绿边,头冠上还有飘带的吗?”

“咦,你见过陈师伯他们了?”

一直默默不言的绫烟烟接过话,有些欣喜:“那是陈师伯带来的师兄师姐们……啊,你不知道陈师伯是谁吧?他是首阳宗宗主,也是我师父的至交,今次联同我们玉浮宫,以及姜师兄的巨阙剑宗,亲自出马,就是冲着掩月坊去的。”

“奇怪了,你见到首阳宗的前辈们,怎么不向他们求救,他们也很厉害的,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没、没有,我没有见过啊。”白梨感觉自己背后浮起一片冷汗:“我只是听说过,顺便问问而已。”

“这样啊。”绫烟烟失落下来:“陈师伯这次是铁了心要要讨伐闻氏掩月坊,将对方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哪怕只有一把剑,也能知道剑的主人是谁呢。”

哪怕只有一把剑,也能知道剑的主人是谁……

白梨已经冷汗淋漓了。

首阳宗与玉浮宫同出一教,都是道家宗门,修的是符箓道。

闻氏则是剑修,各个剑不离身。

她突然浮现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自己先前遇到那三个不由分说便想杀她灭口的修士,不是闻氏弟子,而是首阳宗弟子。

而她怀里抱着闻氏弟子的剑,身上又无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信物,理所当然地便被当成了闻氏余孽。

当时两柄剑都被留在了原地,所以他们会说,“以为有两人。”

而且,从那三人谈话内容可以知晓,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他们的“大师兄”,负责押送人质。

白梨是读过原著的,顺水推舟想下去,这人质估计就是闻家两个无辜的姐弟,首阳宗宗主陈礼为一雪前仇,意图当着闻家主的面将两人凌迟。

再往深一点想,闻氏满门被灭后,两个余孽成了谁的走狗?

金鳞薛氏。

原著着重描写了姜别寒如何英雄救美,惊艳四方,对这两个姐弟的去向则是一笔带过,在中途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当时白梨读着就觉得很疑惑,感觉好像少了一段关键剧情,现在想来,原著中没有交代的东西,其实都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只是发生在反派身上,作者便没有详细去描述,保留了一分神秘感,为的就是后面的大反转。

这既是偷天换日,也是调虎离山,那三人被白梨引走,只剩下他们大师兄在原地看守着那对姐弟。

成群结队的绵羊尚可殊死搏斗,离群落单便只剩下任人鱼肉的份。

所以少年回来的时候,手臂上的旧伤有崩裂的迹象,便是在之前经历了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