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迢递(第3/5页)

她扮作个红衣喇嘛的模样,手里拿着刀刃生齿的重刀,却从发中掏出一根细针撬开囚笼铁锁。贺兰砜认出她,忽然生出力气,一把抓住她手:“靳岄呢?”

阮不奇从囚笼中把他拖出,贺兰砜疼得不住吸气打颤。原来他手脚都被铁环扣着系在囚笼上,铁环内生倒刺,贺兰砜手脚皮肤已经血肉模糊。饶是阮不奇见多识广,也吓得心生凉气:“怎么这么毒?万一你手筋脚筋伤了可咋办?”

铁环难以撬开,阮不奇干脆砍断铁索,直接把贺兰砜扛在肩上,越窗便走。贺兰砜眼角余光瞥见梁安崇在囚笼中昏睡,门外的官兵横七竖八倒成一片,夜色里站着同样身穿红色僧服的沈灯。沈灯把形状古怪的刀剑插在柱子上,装作一场鏖战,又扔了几颗刻成骷髅的佛珠。

“靳岄……”

沈灯不理贺兰砜的问话,在他后颈一捏,看人晕过去了便负着他越墙而去。

贺兰砜最终在杨河城明夜堂分堂的卧房中醒来。

房中弥漫着鲜明刺鼻的药草气味,贺兰砜抽了抽鼻子,他的嗅觉回来了,甚至感觉到几分饥饿。阮不奇听见动静立刻从窗外溜进来,看了他半晌才扬声喊:“灯爷!活过来了!”

贺兰砜现在还不得翻身,只能趴在床褥上。他背上赤裸,糊满冰凉的草药,手脚捆得结实,身上伤口又疼又痒。闭目缓缓呼吸,他听见窗外传来鸟儿稠鸣,抬头看见外头一蓬鹅黄的迎春。春意竟然已经浓到了如此地步。

贺兰砜不知现在是何年何月,看到任何人都只问一句:靳岄呢?

在他昏睡期间,梁安崇已经乘船去了北戎。听闻那艘船在列星江上翻覆,活下来的船工说,有无数手臂从水中伸出,硬生生将老头拉入水底,再也没浮上来。

杨河城宵禁了好几日,官差几乎把城池翻过来都没能找到贺兰砜。沈灯告诉他,明夜堂想藏的人,谁都不可能找出来。

这些消息像风吹过地面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贺兰砜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快活,他只想知道靳岄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岑融是不是又要对他动坏心眼。

等贺兰砜精神再好一些,沈灯便把靳岄的情况仔细告诉了他。此时距离贺兰砜离开梁京已有两个月。广仁王带着靳岄和军队,过游隶、仙门,穿过沈水下游,已经往南境去了。宋怀章的人把靳岄看得极牢,陈霜无法靠近,最后一次传来书信是半个月前,他们进入了南方边防军的营地。陈霜居高远眺,发现数日后营地中分出另一支队伍,广仁王带着靳岄与几位贴身随将进了赤燕。

“再往前便不是明夜堂随意能去的地方了。岳莲楼入了赤燕,至今未能传回任何消息。”沈灯一声长叹,“我叮嘱陈霜不要莽撞,确定能全身而退再进赤燕。但他肯定不会听我的。”

贺兰砜坐在床上看沈灯为自己敷药。他手腕伤得严重,沈灯用了极名贵的药材双手才得以保住,但现在还不能擅动。他抬起头,狼瞳非常平静:“我也去赤燕。”

“现在不能去。”沈灯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立刻驳回,“你现在走出分堂,不到三天便死在杨河城外。到时候江湖人会笑我明夜堂和沈灯,医术不行,连恩人嘱托都不能做好。”

他看着贺兰砜认真道:“靳岄愿意跟广仁王去赤燕,里面究竟有什么打算我们并不清楚。他不是莽撞的人,这样顺从一定有他的原因。你好好保重自己,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找他不迟。”

贺兰砜没有听。数日后阮不奇渡江从碧山回杨河,进门便见沈灯怒气冲冲:“贺兰砜跑了。”

贺兰砜身上有伤,根本不可能跑远。阮不奇门都没进转身便出去找,在街口看见正与马贩买马的贺兰砜,二话不说打晕带回。

把人弄醒后,阮不奇满脸严肃:“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