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补玉(2)(第4/4页)

两人聊了许久,一直到傍晚暮色爬上西天。盛鸿意犹未尽,对靳岄说的北戎风光,尤其是北都回心院的漂亮姑娘念念不忘。他邀请靳岄今夜同他一起去鸡儿巷看姑娘喝花酒,靳岄婉拒,称自己累了,得休息。

盛鸿一拍大腿:“姑娘都不看,你真不是个男人!那行,明儿我去找你,我带酒去,你别出门啊,等着我!”

之后,盛鸿便成了靳岄府宅的常客。他隔三差五地来,总觉得靳岄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逮着他左问右问。岳莲楼有一回决心逗他,穿着女子衣装在廊上走过,袅袅娜娜,风姿万种。亭子里的盛鸿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抓住靳岄追问那是谁。

靳岄只简单一句:一个红颜知己罢了。

盛鸿愈发佩服得紧:“我怎就没有这么好看的红颜知己。”

靳岄又淡淡补充:“她还不是最好看的。”

盛鸿惊得呆住。此前什么杀熊、杀狼,全都被他抛在脑后,他是因这件事才开始真正钦佩靳岄的。

岳莲楼事后笑他太蠢,比浑答儿还不如。靳岄想了想道:“蠢么?我回京这么久,他是第一个能进这扇大门的外人。”

一来二去,半个月过了,梁京各处开始复苏春意,燕子溪愈发热闹,海棠树新沾了点点绿意。

这一日,靳岄约盛鸿出门吃酒,且不去玉丰楼,去城里一家北戎酒馆子。

酒馆里客人不少,闹嚷嚷的,盛鸿不中意这地方,小声道:“这臭烘烘的乡下人味儿,熏得我鼻子疼。”

但酒菜一上来他便忘了这一茬,吃得十分快活,不住让靳岄再聊聊回心院里那蜜色皮肤的绝色乐姬是怎么回事。

正吃喝着,客人忽然一阵骚动,有人拍着桌子:“就是邪祟作怪!否则还能有什么门道!”

盛鸿一下紧张,低声问:“不是找我麻烦的吧?”

他四处惹祸,麻烦不少,但又听那人大声道:“死了这么多人,一夜之间,若不是邪祟,难道是什么魔道中人出山了么?”

争吵的是角落的两桌子人,掌柜伙计纷纷劝阻,无奈八个汉子越吵越大声,眼看拍桌拍凳,火气上升。

“一家七口,其中还有两个不足五岁的幼儿!”有大汉怒道,“什么邪祟!明明是人犯的案子,推到邪祟身上就了事,这还是天子脚下么!梁京城里头还有没有王法!”

有旁观之人小声道:“哟,江北全境都给北戎狗了,天底下还有什么王法。”

那声称定是邪祟作怪之人脸红脖子粗:“你冲我嚷嚷有何用处?梁京府已经查明真相封了案卷,烧炭死人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若是不满,你去梁京府门击鼓呗!”

“梁京府算个狗脲泡!”大汉勃然道,“我去常律寺击鼓!”

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纷纷按住他:“可别这样说!”

靳岄问陈霜:“什么事儿啊?”

“上个月的事情了。梁京外城有一户人家,七口人一夜全都没了。”陈霜说,“梁京府查了后说是冬夜取暖烧炭,被炭气熏死的,封了案卷。”

靳岄:“那现在又吵什么?”

陈霜神秘一哂:“都是些无稽之谈,说是前几夜有人过那死户门前,见墙上齐整整飘着七条人儿,没腿没影子的,全都直勾勾望着梁京府方向哩。现在城里都说,那是邪祟作怪。”

靳岄扭头对盛鸿道:“怪力乱神,不可尽信,不过偶尔听听也着实有趣。”

盛鸿却是大汗淋漓,一双眼睛乱飘,脸色阴沉得像过了雨的天。他放下手里羊腿,草草一句“家里有事”,扭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