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往事(2)(第2/4页)

章漠今夜与岳莲楼来,只是为了见靳岄一面,与他相识。两人又说了些寒暖,便各自辞别。岳莲楼手上功夫厉害,已经把那污浊地面清理干净,单手拎着那身首异处的尸体,等候章漠。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衣裳?”章漠走到他身边,低声问,“舍得用来裹这个?”

“堂主令下,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岳莲楼与他并肩行走,又问,“小将军有趣吧?”

“心太善了,没有杀伐果断之气。”章漠想了想,说,“不过与他爹爹确实相似。初初相处,两人都让人看不出底细,以为只是寻常好人一个。”

岳莲楼:“他是好孩子啊。”

章漠瞥他:“你中意?”

岳莲楼:“中意。”

章漠点头:“我也中意。”

岳莲楼笑道:“这我可不中意了。”

他去勾章漠手指,章漠起初脸上还残余笑意,此时面色一凛,低斥:“别碰我!你手脏得很。”

岳莲楼哪里管他,五指张屈,先抓住他衣袖,又滑下去抓住他手。章漠目光更冷了:“放开。”

两人渐渐走远,靳岄在原地盘桓,对陈霜说:“你们堂主身上真香,跟岳莲楼那味道一样。”他想了想又笑:“他俩什么关系?”

陈霜也笑:“你居然也问这个。不过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岳莲楼进明夜堂比我早太多,他与堂主应该相识许久。别的不清楚,但堂主对岳莲楼确实十分严苛,岳莲楼时常犯错,犯错就得罚,明夜堂责罚之律很是严格,但堂主从来不纵容。”

靳岄奇道:“岳莲楼甘心受罚?”

“当然甘心。”陈霜笑道,“他每每受罚完,一脸委屈躲在房里,堂主总要去安慰劝抚的。”

靳岄:“安慰劝抚啊……”

陈霜:“嘘。”

两人拎着食盒,慢慢往回走。靳岄今夜才算是实打实地接触江湖人,往常不过是趴在墙头,与姐姐看送礼到门外的大汉侠女,从未有过交谈。他听闻江湖人讲义气,但章漠和明夜堂这报恩的架势,实在令他震惊。

陈霜告诉他,明夜堂制杖刑罚的师爷沈灯也是个实实在在的江湖客。他青年时穷困,遇到一位赠茶赠饭之人,活过命来心中感激,向这人允诺要护她一生周全。

靳岄睁大了眼睛:“后来呢!”

陈霜:“十年之后,那赠茶的少女嫁了人,灯爷便放下了。”

靳岄有些失落,他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些荡气回肠的故事。陈霜笑他痴傻:“世上哪里有这忒多故事?再洒脱之人心里头也有放不下的惦记,各人有各人的月色罢了。”

“那你有什么故事?”靳岄问。

“……倒是岳莲楼,他总说明夜堂都是蠢人。”陈霜岔开了话题。靳岄识趣,没有再问,两人热烈地讨论着岳莲楼的事情,这几乎是靳岄回到梁京之后最快活的一刻。

第二日,岑融并未来找靳岄。反倒是各色拜帖接二连三地来,都是往日旧友故人想再叙他年。靳岄全都不见,一一让陈霜拒绝了。他每天中午出门,步行到谢元至家门,仍旧求见先生。

谢元至从不松口见面。春寒料峭,雪下一场少一场,但冷得不比冬天少。即便是雪天,靳岄也雷打不动地每天在谢家门外站上半晌。一晃已过去半个多月,连陈霜都乏了。

这日又下雪,比以往都大。早上起来陈霜给他开窗,吃了一惊:“风也这么大!今儿不去了吧?”

靳岄:“陈霜,你不是我奴仆,不必每日来伺候我穿衣吃饭。”

陈霜:“我乐意。”

靳岄最近开始观察陈霜,发现他是个伺候人的老手。不仅穿衣吃饭,连梳头沐浴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的殷勤令靳岄十分不适应。

“你以前到底做什么的?”靳岄开玩笑般问,“我曾以为你是落难的大户人家小少爷,可你又说小时候随母亲从琼周来到大瑀,难道你是海国的皇子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