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年(第2/3页)

“你好了么?”见到靳岄,他立刻跳下马。

“好了。”靳岄声音沙哑,他有点儿怕贺兰砜问自己和阮不奇去过哪里。

贺兰砜又伸手去摸他额头,飞快一触即缩。确认靳岄已经退烧,他摘下脑袋上崭新的狼皮帽让靳岄戴上,随即跨上马,对靳岄伸出手:“上马。”

靳岄忙装作犹豫:“我不懂骑……”

“别骗我。”贺兰砜盯着他,“我知道你懂,而且骑得很好。”

靳岄:“……”

他没有握贺兰砜的手,按着马背直接跃了上去。贺兰砜抓住他双手环在自己腰上,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立刻窜了出去。

初升的朝阳就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山峦与雪原边缘只露出一半,满天霞光,积雪的山峰闪动锐利光芒,两人的影子和马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一柄指向驰望原的长剑。

靳岄穿着狐裘,贺兰砜身躯又挡了风,他丝毫不觉得冷。他靠近贺兰砜,闻到一丝几不可察的火硝气味。

前方就是一片树林,靳岄有点儿受不了贺兰砜的沉默,主动开口:“你这匹马有名字吗?”

“没有。”贺兰砜说,“你起一个?”

靳岄吃惊:“我起?”

“嗯。”贺兰砜拍了拍马儿的颈部,“让它认认你,以后若想要逃,你就骑它。它绝对不会像浑答儿的马那样,半途丢下你。”

靳岄:“……”

他一时尴尬得脸上发热,勉强轻咳几声压下这点儿不好意思。贺兰砜减缓了马步,马儿载着两人缓慢走入林中。

林中最大那棵松树上有一座精巧牢固的小帐子,贺兰砜让他爬上去,他便乖乖爬上去,心里盘旋着许多念头,一时是面对这人应该乖顺温和,才能愈发亲近,一时又不免生出不安。

帐子里除了软毡和干草垛之外,还放着干果与肉干,不像险境。靳岄乖乖跪坐,一言不敢发。贺兰砜看他:“带阮不奇偷跑的时候不怕,和我在一块儿反倒怕了?”

靳岄不得不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贺兰砜半个人还悬在梯子上,眼睛被帐子中的小油灯照得发亮。

“过年。”他说完便松手跳到地上。

靳岄心中一震,忙探头去看。

贺兰砜在马儿身上拆下个小包袱,拎出一串红彤彤的鞭炮。

从雪地里拖了几根树枝,贺兰砜在林外空旷处架起小小的垛子。最长的树枝稳稳支在架子上,他把鞭炮系在最高点,点燃引线。

热闹的脆响在安静的驰望原上猝然炸开,噼噼啪啪,连成一串。

贺兰砜跑回树下,灵活轻盈地跃上梯子,整个人便挂在梯子上,回头看鞭炮燃烧。声音震落了一些雪花,他伸手拂去,抬头看靳岄。

靳岄正呆呆望着不远处不断炸裂的炮仗。炮声被树丛阻隔,变得有些遥远,火硝爆燃的光线隔着树丛透过来,他眼睛时亮时暗。

“……今天除夕么?”他怔怔道,“我忘了。”

北戎人称除夕为“岁除”,岁除这一日,北戎天君会在皇城中举行拜火仪式,由北戎大巫主持举行。各部落的巫也会在部落营寨拜火,北戎人崇拜火神,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几个日子之一。

因北戎与大瑀所循历法不同,岁除与除夕,实际上并不是同一天。北戎的岁除在立春前,预告着新年启初,牧场与牧民可以择日迁徙,草青兽肥,一年春好。

靳岄忙于准备与阮不奇逃离的事情,竟是丝毫没有想起除夕。

贺兰砜爬到帐子里盘腿坐着,抓了一把肉干,和靳岄同看那闪光之处。

“阿妈还在时,每一次过年,阿爸都跟大瑀行商买鞭炮。”贺兰砜说,“阿妈去了之后,我们再没烧过炮仗。我昨日去找那人,他竟然还记得烨台部落上有一家人每年都买炮仗。但他家中已无存货,只能给我这么一小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