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了结(二)(第2/4页)

小时候他多少也听过家里下人的碎嘴,知道黎郁两家在郁老爷子意外身亡之后就开始面和心不和,但他绝不曾想到其中的积怨竟如此之深,非要闹成这般境地不可。

“我爹昨儿个说了,他说这辈子没干过任何对不起家国的事情,你们手上的证据不过是他的其中一步计划罢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栽赃他?”

郁枭冷静地朝他走过去,锋利的刀尖划过地面的泥沙,留下诡异的“沙沙”声响。

他按下了晁利安拿枪的手,低头瞄了一眼练戚儿,道:“我们约好了的,你不用插手,送戚儿回医院吧,她现在这个状态只靠药挺不过去的。”

“可是……”

“他不会开枪的。”郁枭冲他浅浅地笑了一下,随即就把手中的长刀丢开了好远,“二胖,把枪放下,我们谈谈。”

*

练戚儿是在通道的入口处断的气,死时她的脑袋固执地歪向了另一侧。

正对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窄巷,两旁开着中药铺子,寒风吹来凛冽的药香,也抖掉了红梅上覆着的风雪。

大块大块的雪掉下来,惊扰了在树根底下觅腐肉的乌鸦。

她憋红的脸上布满了从晁利安眼眶里砸下来的眼泪,泪痕在风中干化,窒息的红被雪冰回了病态的白。

晁利安紧咬着牙关,呜咽声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我骗了你。”这是练戚儿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看她嘴形,晁利安知道后面还有半句没讲出来,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雪渐渐大了起来。

他在漫天的冰雪里拥抱着他第一次爱上的姑娘,看姑娘在他怀中逐渐变得僵硬,变得失去了美感。

唯独那只干枯的手,像寄托了主人全部的生命力一般,死死在附在晁利安拿着药的右手上,随着他的身体颤抖着,痉挛着,也不放开一丝一毫。

毫无疑问,这一幕是充满悲情的,但又何尝不是充满戏谑的?

一如千百年前的一个大雪天里,大着肚子的姑娘怀抱着她的丈夫,哭嚎着感受着男人的身体在她怀里僵硬变冷。

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刀子的主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

大抵是日子近了年关,事事都开始往顺的方向发展。

沿路虽然时常波折,索性结果是好的。

晁利安回来之后眼睛都哭肿了,一面是为自己夭折的爱情,一面是为最后也没能从练戚儿嘴里问出录音的所在。

郁恩绕着练戚儿的尸体转了两圈,随后掰了掰她立起来的半截手臂,那部分已经僵化的很厉害了。

“她最后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的手。”晁利安如实道。

“你手里有拿着什么东西吗?”

“她的药,不过药泵头好像坏了,怎么也喷不出来。”

郁恩问他要来了那瓶药,果然拆开之后就看见了里面装着一只被防水袋包裹好的钢笔。

“这就是那个能录音的钢笔?还挺先进的。”郁三探着脖子过来看,“不便宜吧?他哪来得钱买这个?”

“好像是我送的。”郁枭眨巴眨巴眼睛回忆道。

郁恩把物证小心地递交给了郁四,叫他录制个备份出来放到手里,以防黎家动手脚,扭过头来又问起了郁枭,“听说你和黎二谈判了?”

“对。”郁枭点点头,“那孙子喊得义愤填膺的,不过他拙劣的演技也就能骗一骗晁利安,他在外面这么些年,连他爹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这时候能出来替他爹喊冤?他哪里是舍不得他爹,他是舍不得黎家那些财产,黎凭山一走,黎家就是我姐说了算,我答应他从老姐手里把他哥原来的产业归到他名下,他每个月上缴百分之字十的利润给我,还把他哥那五辆摩托车全送我。”

郁三纳闷道:“你非得要人家那摩托车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