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燕南山》(四)(第2/3页)

“又给我整这档子事!干完赶紧消停回去待着!”

另一人扯了扯他,不耐烦道:“别管了,男监这档子事多了去了,管不过来,先去地下看看人丢没丢。”

“没啥事我觉得,刚才上来的时候他可乖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珞珈的小舌头还沾黏在郁枭身上的粗布制服上,他甩了甩脑袋,觉着嘴里喘得有点干,探头瞧了瞧那几人走远了,便兴奋地抓着郁枭胸前的衣裳,激动道:“他们走了,我厉害吧。”

郁枭阴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出他一路上来最想说的一句话。

“手、拿走。”

*

郁三到了凌晨才接到一监的电话,告诉他说人没了。

当即也没了睡意,起身披上外套就要去郁枭住的小公寓搜人,露露闻声敲了敲门进来,问他有什么需要,郁三瞥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跟着那臭小子吗?”

“少爷说晚上谁都不能去他那儿,他约了姑娘画画,不方便,然后我就回来了。”露露一本正经地解释说。

“这臭小子,看不得我消停。”郁三骂了一句,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皮带孔试了几次,都没穿进去,末了想起来自己这大半夜上他那儿搜人,传到姓黎的耳朵里不好解释,只得泄愤似的,用皮带抽了两下床边的衣帽架。

“少爷怎么了?”

“好不容易给他找个替罪羊,明天屈打成招往上一交,这事儿便结了,他倒好,不知道迷上那戏子什么了,非要让我放人。我不放,他就自己跑去劫狱了。”

“小少爷……劫狱?不能吧,晁副官说他给小少爷送回去了呀。”

“你还真拿他当大哥的人了?我告诉你,他和郁枭穿一条裤子的!”郁三说着,瞧露露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又撇撇嘴解释道:“反正以后他说的话你别信就对了。”

“我还是感觉不像是少爷,晚上晁副官和我倒了一晚上苦水,又喝了酒,一监那么远,他又不会开车,没有我俩给他当司机,他哪儿都去不了,昨天上山的时候自行车还坏了,他没办法去才对啊。”

“等会……他不会开车?”

“嗯。”露露诚实地点点头。

“那他会什么呀他!他去柏林那些年光呼吸空气了是吗?”

露露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真就歪着脑袋回忆起过去朝夕相处的十年里,细数着少爷的一举一动,慢吞吞地讲道:“他、他很会收拾屋子,还会缝衣服,他还会画画,那里的人都说他画得很好,可我总觉得……有些、有些……”

“有些怎么着?”

“……伤风败俗。”

*

郁枭的小公寓离洋租界很近,整体的风格也偏洋式,门牌边上有一宅橘黄色的小夜灯,照亮了围栏里面,珞珈叫不上来名字的花。

见车渐渐停下来了,他才敢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去,好奇地四处打探。方才有好几次,他差点因为郁枭奇快又没有技术可言的车技失去他的鼻子,于是只好乖乖地把脑袋缩回车里。

郁枭的反应比他激烈,车门都没合上就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去,珞珈注意到他上了车之后脸色一直不是很好,以为他在因为自己摸胸的事情生气。

但那也不能全怪他,谁叫它们就那样明晃晃地摆在他眼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轻快地跳下车,帮他把车门一并合上,跟着郁枭跑进去。

木制地板踩起来空荡荡的响,手脚上的镣铐也跟着哗哗作响,还没等他触碰到郁枭的衣角,另一层门就在他眼前“嘭”得一声关上了。

将军又生他的气了……

珞珈把额头贴在门上,身体一点点地滑下去,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门内的光源被隔绝了,周围再度变得漆黑,只能从缝隙里透露出来一点亮光,映在珞珈沮丧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