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力 一个绝妙主意(第4/9页)

“我们快到了吗?”她问。

“它附近有一棵开着花的树,紧接着是那道院门。”

可是看到那棵树时,拜伦再次大吃一惊。在他们上次来迪格比路之后的四个星期里,它受到了攻击:它向四周伸展的树枝被折断,残花撒满人行道。它已不再是树,而只是一根没有树枝的矮小树干。一切都很不对劲儿。母亲在那个小女孩家的院门前停下脚步,问他是不是这家。她用双手握着手提包,突然显得那么渺小。

她取下插销,院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拜伦把头伸了进去,在心里默默祈祷。

“那是她的吗?”戴安娜指着房子旁边靠着垃圾桶的一辆红色自行车问。他点点头。

她朝房子大门走去,他紧紧地跟在后面。花园小得都能放进克兰汉宅的一个主花坛,但园中的小径很干净,小径两侧有一些小型假山,上面点缀着一些探头探脑的花朵。楼上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楼下的也是一样。

也许詹姆斯错了?也许那个小女孩死了?也许她的父母去参加她的葬礼或去墓地看她了?他们居然回到迪格比路,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拜伦思考着,怀念起他那间挂着蓝色窗帘的卧室、大厅里铺着白色瓷砖的地板和那些新装了双层玻璃的窗户。

“我想他们出去了,”他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家呢?”

可是戴安娜一根接一根地拔出手指,脱下手套,敲了敲门。他再次偷偷看了一眼那辆红色自行车,车身上没有受损的痕迹。他母亲又敲了敲门,之后又是几下,敲得更急促了。仍然没有人应门,她后退了几步,鞋跟扎进了硬邦邦的草皮。“有人在家。”她说着,指了指楼上的一扇窗户。“你好!”她大声打了个招呼。

那扇窗户被推开了,从中露出一个男人的脸。很难看清他的相貌,不过他似乎只穿了件背心。他问:“你想干吗?”声音听起来并不友好。

戴安娜用舌头轻轻敲打软腭,打破沉默:“很抱歉打扰你。可以说几句话吗?”

拜伦抓住母亲的手指,紧紧攥在自己手里。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挥之不去的形象,不管他多么努力地尝试,都只能想象母亲从地上飘起来,轻如一片羽毛或一丝云彩,飘走消失。

那个男人打开前门,站在门口低头瞪着他们。他的身躯填满了门框。他显然是在下楼时梳了几下头发,穿上了一件衬衣,但领子上有一些跟西红柿种子差不多大的血污,衣服上的扣子也掉了几颗。拜伦的父亲从不敞开衬衣,戴安娜也从不会忘记缝上掉落的纽扣。这人面色灰白,油腻腻的褶皱松松垮垮地垂在脸上,下巴上胡子拉碴。他继续堵在门口。

“如果你是来推销东西的,那你可以走了。”他说。

戴安娜看起来有些震惊。“不,不。”她咕哝着,“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一件私事。”

拜伦附和地点点头,表示的确是私事。

她说:“这事跟你的女儿有关。”

“珍妮?”那个男人的目光一闪,“她没事吧?”

戴安娜扭头瞅了一眼。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小群人,包括那个穿罩衫的女人和那些趴在墙上的年轻人,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们满脸冷漠地望着。“最好还是进屋再说。”她说。

男人站到一旁,让他们进去。他关上门,屋里散发出一股极度潮湿、陈旧的气味,拜伦只得用嘴呼吸。跟克兰汉宅不同,屋里贴的壁纸上不是条纹或花朵图案,而是发黄的植物图案,这让他想起老太太们。那些植物朝着天花板盘曲而上。

“贝弗莉。”他抬头冲着楼梯叫了一声。

一个细细的声音回答道:“又怎么啦,沃尔特?”

“有客人,贝弗莉。”

“你说什么?有客人?”

“有人来看我们。他们想谈谈珍妮的事情。”然后他转身对戴安娜温和地说,“她没事,对吧?我知道她会惹点麻烦什么的,但她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