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页)

菩珠心中顿时微甜了起来,低低地嗯了一声,低头吃他给自己盛的粥。

那老妇人送上饭食后,坐在屋角纳鞋,不时地看一眼这对年轻夫妇,片刻之后,目光在李玄度的脸上停留,似乎想起什么,不住地盯着他,迟疑了下,终于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从前可也曾路过我家歇脚?”

说完见李玄度看向自己,放下东西忙走了过去,就着灯火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哎”了一声,面露喜色:“我想起来了!确实就是公子你啊!记着已经好些年了,那会儿我的孙儿还小!便是公子你那日路过我家,口渴进来讨水喝!我这辈子没就见过似公子你这般的人材,如今虽有些变样,但这眉眼,我看过便就记住,没错,就是公子你!何况公子你那日得知我长子早年战死,小儿子病弱,不能下地,家中境况艰难,十分仁慈,走之前给了好些钱。若没那些钱,我家中的几亩薄田早就保不住了。公子你是我家贵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样子!”

老妇欣喜,躬身道谢个不停。

李玄度笑着叫老妇不必客气,环顾了一眼屋子,问她小儿和孙儿如今在做何事。

老妇面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戚色:“我大儿早年投军,打狄人战死。好不容易太平了些年,孙儿养大了,几年前,听说朝廷为了应对东狄人,又扩军点兵。我家两丁,要抽其一,他只好投了行伍,一晃几年,毫无音讯,生死不知。小儿前两年亦没了。如今家中只剩我两个孤老。我也不想别的,就盼孙儿逢凶化吉,我和老伴命再长些,这辈子,若能熬到朝廷打败东狄人的那一天,叫我看到我的孙儿能够回家,我便谢天谢地,感恩不尽!”

李玄度沉默了片刻,问她孙儿姓名,道自己在军中恰认识几人,先替她记下,日后若有机会,或能替她打听下。

老妇感激万分,竟至落泪,抹去眼泪,又将老翁也叫了出来,两人要下跪向他磕头,被李玄度扶了起来。

老夫妇千恩万谢自不必说,将方才叶霄给的钱也还了回来,无论如何不肯再要。李玄度叫他先收了,明日离开时再给。

菩珠和他入了今晚歇息的屋。虽地方简陋,泥墙土窗,但打扫得干干净净,老妇怕乡野蚊多,还特意送来一盆燃点的艾束放在屋角。

她在马车上时扑他怀里睡过一觉,此刻躺下来后,不觉困,闭目,听着外面春雨落在屋顶发出的细细沙沙之声,感到身旁的李玄度似也醒着,再也忍不住了,轻声道:“殿下,你知太子是如何上位的吗?”

知道他在听,她将那夜自己被皇帝召去问事随后亲眼目睹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沉默着。

“他弑君杀父。既能做出如此之事,我真的担心,他会对你……”

她停了下来,在黑暗中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感到他伸手过来,安慰似的轻轻抱住她的肩,掌心抚了几下她的头,缓缓地道:“太子以如此的非常手段上位,群臣虽不知详细经过,然必能猜到大致。他自己必也心虚,为求正名,太皇太后这一关,至关重要。太皇太后为了朝局和天下的稳定,必也会出面对他予以认可,否则只会祸患无穷,生出更大乱子。”

“至于我,你暂且放心,他父亲对我实施的是暗刺,我既没死,他登基之初,坐稳皇位之前,对我亦不会公然如何。至少表面之上,还会延续他父亲生前的对待。”

“此为如今朝内之状况。而对外,倘若我所料没错,待改朝换代的消息公布天下,东狄必会借机在边境生事,应是试探,暂时不会有如宣宁三十年那般的大战,但冲突必是少不了的,而阙国首当其冲。我外祖还在,阙国内部,暂时不会出事。我会借机上表请战。他为防我与阙国有所交通,自然不会准许,但他也不能不管阙国。他方登基,为在朝内立信,更是为了立威做给周边其余的藩属小国看,必会派兵干涉。而对我,极有可能是发回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