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2/3页)

戚慎不是个推崇文治的皇帝,他嗜血重武,也并没有欣赏画作的艺术天赋。但好歹他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何况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幅画是在讽刺他治世多么失败,他当即要砍程重楼的脑袋。

不想程重楼这样一个文弱的画师毫不怕死,昂胸抬头让戚慎砍死他。

戚慎反倒不想砍了。

别人越是求死他越不想人如愿,他深知这种不怕死的人最怕什么,当着程重楼的面他烧毁了这幅《梁烟旧梦》。

六丈的画啊,足足有十八米宽。

程重楼呜咽哀道“梁烟逝,盛景灭,将亡矣”,年纪轻轻吐血晕倒,后来便被贬出了王宫。

之后几次大典上需要戚慎的画像,画师们总没有程重楼画得逼真,戚慎嫌弃画师把他画得太丑杖毙了好几个人。大臣们便只得去劝程重楼回归,但程重楼宁愿给普通百姓画画都不愿再入王宫,在街头摆起摊故意免费帮人作画。听说络腮胡子的莽夫都能被他画得英俊倜傥,一介文人,只剩这最后风骨来气戚慎。

戚慎一直都没碰到能把他画英俊的画师,此后甚少再入画。图画院启用少了,画师们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天子了,每幅画都很敷衍,对新进贡的绢本与颜料根本不再重视,每日当值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

景辛来了兴致,如果可以她想恢复图画院往昔欣欣向荣的景象。

手边这批颜料跟现代的水彩和油彩相似无二,她不知道按照梁朝这个技术是如何生产出这么优质的颜料,但老天给这个福利她还挺喜欢。

画画成为了她的日常与本职,不画都会难受。

景辛一边亲自调颜料一边听长欢说紫延宫的事。听到戚慎要砍树,想了片刻道:“让太医院配一些驱虫的药不就好了,何故摧残植物。”

长欢按景辛的交待再去了趟紫延宫,苍吉得知这个点子大夸好,没有再让禁军砍树,嘱咐宫人去太医院配药。

可算收回砍刀的禁军们:终于不用憋屈地砍树了!

戚慎这午觉也终于醒来。

有宫女垂首为他掀起帐帘,有宫女跪在地上为他穿履。

忽然想饮酒。

他半搭下眼皮,抬手等宫女为他穿好衣袍。阳光照在窗上,投来斑驳树影。他一个抬眸,正为他系佩绶的那名宫女手一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宫人一向惧他。

他冷声:“树未砍?”

苍吉闻声进殿:“天子,您醒了。那树砍了几棵,后头景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来说可以用驱虫的药赶走蝉和虫子,便不用砍树惹您清净了。”

他“唔”了声,也未再恼,睨了眼宫女重新帮他系佩绶,他的这些佩绶都不是玉,他只喜欢那些又圆又软装满蚕丝的锦囊。

他问:“景妃来了?”

“是景妃身边的宫女长欢来求见天子,景妃娘娘去织室想讨个柔软的枕头,那些都是御用之物,景妃便想求天子给个赏赐。”

戚慎唇角轻扯了下,淡笑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素里的冷厉。

还知道有事情求他。

他睨了眼身后的龙床,拿起刚睡过的那个枕头扔到苍吉怀里。

“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苍吉忙接过,嘻笑道:“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交代。”

戚慎便心悦神怡去喝酒了,边喝边看舞蹈,夜间还焚上香沐好浴。

景辛收到苍吉送来的枕头时倒是很满意。

御用之物就是不一样,连枕套都带着真丝绣花,里面灌的也不是棉花,全是蚕丝,比五星级酒店的枕头都还舒服。

见苍吉笑呵呵还没走,景辛便让长欢拿出打赏。

苍吉乐呵接过:“娘娘,这上头还有王上专属的龙涎香,很是安神助眠。”

“有劳公公帮本宫带一句谢。”

“那奴才这就回去回禀天子了?”

景辛点头,继续回书房埋首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