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弹指成，气血如河

人间至乐知何处，欲说已忘言。

张青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感受，他十几年来学到的一切文字都显得无比匮乏鄙陋，似乎只有一些绝世名篇诗词，或许可以勉强点缀一二。

于是，他保持第一层的最后一个动作，整个人像是一只刚刚猎食而归的豹猫，浑身骨架筋肉松弛，毛发贴服，懒洋洋提不起一点精气神，随时可能噗通趴下睡过去。

恰是这大松大软的外像下，他的身体内部却正爆发着空前剧烈的变化。

在胸腹之间、心脏与胃的中部深处，胸骨剑突遮掩之下，仿佛凭空多了一个器官，其内景显像如同旺盛燃烧的火团，沸腾的烈焰却被无形的边界约束在方寸之地，循着一种奇妙难言的轨迹翻腾着，从周边脏器中抽取种种闪烁着微光的物事，烧灼成淡红色的雾气挥发向四肢百骸。

这种功能运转自然而然，对心肺脾胃的正常工作并无影响，那火团仿佛是处于另外一种维度上，却又通过玄妙难言的方式沟通现实物质。

张青阳不用闭目凝神，也能清晰的感知到那里的变化，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这跟“神豹化血术”功法中描述的不一样！

包括有龄前辈的注解所说，第一层练成之后，以气血强化腹脏功能，极大增进消化吸收的效率，单位时间内可转化气血精元的量成倍提升，是所谓“炼气生血”，本质是提高自身气血总量。

他能感受到此时浑身充斥着澎湃奔涌的气血，比之前更加丰沛饱满，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泵动，强劲冲刷向所有细微末端，导致体温飙升、热力四射，好像一座小火炉。

晚饭吃进去的诸多高蛋白肉质食物，已经被强化功能的胃肠分解殆尽，里边空荡荡的，却没有预料中的饥饿感，反倒是有种稍微的饱胀，那分明是一股丰沛的气充塞在内部空间。

这算什么？

张青阳原本还有点担心自己练法出错，可身体的感觉与前所未有的健康状态，却让他确定是正确无误的。

凝定心神，他徐徐吞吐呼吸，将沸腾的气血逐步平复下去，收起架子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向外边。

阿土此时也从震撼中清醒，两眼放光道：“哥！你练的什么功，好厉害！”

“有吗？就是炼血的基础功法，不过感觉是有点不太一样。”

张青阳其实也知道有些不妥，此前修炼前三种锻体术，虽然也是象形导引、熊经鸟申，但毕竟是内壮之术，外相不显。哪里像现在似的，体内活力几乎透体而出，活脱儿豹猫成精化人。

阿土指着周围墙壁道：“哥。你看。”

张青阳惊讶发现地面和墙壁表面布满了细细的印痕，纵横交错几成罗网，细看则有清晰的弧线轨迹，浑然天成毫无瑕疵，却又向外透出几不可查的细微肃杀气息。

“这都是我造成的？”

他不禁吓了一跳，得亏这次是在地下密室中，要是在上面卧室的话，还不得把家都拆了啊！

以后尽量收敛一些，避免弄出太大动静，万一吓着爸妈就不好了。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虽然浑身元气充满，精神却倦怠昏沉，便拽着阿土两个从地下密室离开。

张青阳一头扎到床上，短短几秒钟便陷入深眠。

在近乎无觉的沉睡中，他的全身新陈代谢功能降低到极限，气血运行陷入极为缓慢的低谷。心脏一分钟才跳一次，呼吸匀细绵长，几不可闻。但在吸气的时候，房间内所有空气都在以他为中心塌缩聚集，吁气时，窗帘飘舞、玻璃微微震动，细小的龙卷贴着地面盘旋起舞。

但是，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原本轻浮之气变得更加沉凝，血液中的燥意一点点消融，洁净纯粹如上品红宝石，隐隐透出一抹微弱的光辉，像是浓稠的汞浆，在气的推动下缓缓流淌，却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平静处带着暗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