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3页)

陆翡之一怔:“为什么?”

“你觉不觉得,谢眠在感情上,其实有一点障碍?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我问你,”那鸟儿卧在枕头上,是个长谈的姿势,“谢眠在朝凤城住了得有十五年了吧?他除了你之外,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吗?他与你娘,也就是他师父,感情如何?”

“阿眠很尊敬我爹娘。”

“很尊敬,说白了就是不怎么亲近。”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他对你有意思。人或多或少,都是有感情需求的。一般人的感情是分散的,就拿你来说,谢眠固然对你极为重要。可除了他,你还有你爹娘,你妹妹,有朋友,有朝凤城。而他刻意跟其他人都拉开了距离,几乎把所有的情和义都压在了你身上。你自己掂量掂量,这是什么分量?这种情况下,去分辨他对你到底是哪种感情,都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我说,如果你只是想跟他合籍,很简单。一旦你在一个人心里有这样的地位,想逼那个人做任何事,都是非常容易的。”

宋微声歪头看了看陆翡之:“你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跟他拉扯,甚至更无耻一点,还可以显露出如果他不肯,你们从此就慢慢淡了的意思,他最后很大可能会妥协。但一来,这做法有点不要脸;二来,你舍不得,也做不到。”

其实,如果陆翡之真能做到狠下心,去拿捏谢眠,谢眠大概也不会这样依赖信任他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双向的。谢眠怕陆翡之受伤,陆翡之也同样将谢眠视若珍宝。大家对彼此都妥协地太快,反而形成了某种平衡。

“而谢眠不愿意和你做道侣,也未必是不喜欢你。而是他下意识排斥改变。”

“人的性格和幼年经历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一个人幼年过得漂泊无依,通常长大后也没有什么安全感,戒备心强,但同时缺什么想什么,向往稳定安宁的生活。一旦他过上了自己觉得相对满意的生活,就会非常排斥改变。因为他没办法肯定,这种改变到底是往好的方向走,还是坏的。”

“而且翡之,如果他真的是谢钟两家丢了的那个孩子,那你这就是地狱难度了。”

既然谢眠现在失魂症好了,说不定魂魄一直都藏在体内,只是因为被抛弃,受了刺激,才清醒过来。

“你从小看到的道侣,是你爹娘那样的;他看到的,是他爹娘那样的。你俩对结道侣这件事的态度,能一样吗?我要是他,也肯定对感情这俩字有阴影。”宋微声说着,都有点同情陆翡之,“而且你别忘了,谢淮和钟听雨在合籍之前,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简直处处都踩谢眠的痛点。

宋微声见陆翡之没有反驳他刚刚的猜测,忍不住加了一句: “如果谢眠是那小孩,我还真挺佩服他的。要是我遇上那样的爹娘,可能早就堕魔了,最起码也得仇恨大众。他只是防备心重了一点,细说起来,其实是个心性非常纯善,意志也强大的人。”

那对夫妻真是造孽。

陆翡之透过窗子,看对面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屋舍,似乎要穿过那些石砖,看到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所以,这几年,其实阿眠过得不算多好。他经脉受损,我时不时外出除魔,不在城中,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甚至可能是,焦虑和不安。

宋微声见他神色伤怀,安静地窝在软枕中,不再说话。

陆翡之看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他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到对面的人:“我过去总觉得,阿眠就是阿眠啊,是我心里最重要珍视的存在,不必仔细地去区分,他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有很多朋友,唐逸然、宋微声,合则聚,不合则去;他的父母只陪伴他幼年时那一段时光,早就渐渐脱离了他的生活;陆莺与他各有各的追求,十几天不见一次,见面就吵吵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