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05年9月19日东京 我写小说的许多方法,是每天清晨沿着道路跑步时学到的(第5/6页)

1983年7月18日,首次在马拉松发源地希腊马拉松市迎来全程马拉松比赛。

跑完全程马拉松,在希腊式的餐厅兼咖啡馆里休憩。

起跑后12公里处,一个劲地奔跑在漫长而起伏的马拉松市内的路上。

1995年4月16日于塔夫斯大学的操场。

1993年至1995年,住在马萨诸塞州剑桥,在塔夫斯大学工作。

波士顿查尔斯河畔经常可见跑步者的身影。

1994年4月18日,波士顿马拉松大赛当天,中央稍左,身穿深蓝色运动服的人为作者。

1996年6月23日,佐吕问湖100公里超级马拉松比赛。

在55公里处的最后一站换过衣服后,挑战高低起伏最大的一段路线。

冲刺!11个小时42分钟,跑完l00公里。

97公里,穿过稚原生花园。

1997年8月某日,干东京江户川自行车训练环道,跟随教练身后进行自行车特训。

1997年9月28日,村上国际铁人三项大赛。头戴自行车比赛头盔。

由游泳比赛向自行车比赛进发,为保“至死都是l8岁”,挑战自行车比赛难关。

无论如何,从不问断地坚持跑步,令我满足。我对自己现在写的小说也很满足。我甚至满怀欢喜地期待下一次出的小说是什么样子。作为一个不完整的人、一个有局限性的作家,我走过了充满矛盾、毫不起眼的人生旅途,却依然怀着这样的心情,这不也是成就之一么?不无夸张地说,我觉得称之为“奇迹”也不妨。如果每日的跑步,对取得这样的成就多少有帮助,我得向跑步表示深深的感谢才是。

世上时时有人嘲笑每日坚持跑步的人:“难道就那么盼望长命百岁?”我却以为,因为希冀长命百岁而跑步的人,大概不太多。怀着“不能长命百岁不打紧,至少想在有生之年过得完美”这种心情跑步的人,只怕多得多。同样是十年,与其稀里糊涂地活过,目的明确、生气勃勃地活当然令人远为满意。跑步无疑大有魅力:在个人的局限性中,可以让自己有效地燃烧——哪怕是一丁点儿,这便是跑步一事的本质,也是活着(在我来说还有写作)一事的隐喻。这样的意见,恐怕会有很多跑者予以赞同。

到东京事务所附近的健身馆去了一趟,请他们帮忙舒展肌肉,这是一种借助外力的舒展。自己无法有效舒展的部位,则借助健身教练的帮助来舒展它。由于长期严格的练习,浑身的肌肉紧绷而僵硬,不偶尔这般舒展一下,比赛之前身体没准就会超负荷。将身体逼到极限固然重要,然而超过了极限,本利都会蚀光了。

帮我舒展的健身教练虽是位年轻女子,却身强力大。这意味着她给我的“外力”伴随着相当的——该说是剧烈的——疼痛。半个小时的舒展结束之后,连内衣都被汗水浸得透湿。“你真厉害呀,居然能把肌肉弄得邦邦硬。差点儿就痉挛啦。”每次她都惊诧不已,“一般人的话,早就出毛病啦。你居然还能平安无事!”

照这个样子继续折磨肌肉,早晚要弄出乱子来,她说。也许确是这样。然而我总觉得(或希望)能对付过去。我长期以来,一直是这么凑合着跟自己的肌肉打交道。集中训练时,我的肌肉总会绷紧而僵硬。早晨穿好健身跑鞋抬腿跑出去,两腿沉重无比,甚至觉得它们永远不会正常运动了。几乎是拖曳着双腿,在道路上缓慢地向前跑动。甚至连附近那些快步走着的老太,我都追赶不上。然而我忍耐着,跑着跑着,肌肉竟一点点地松弛开来,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好歹能跑得像寻常人一样了,速度也出来了。之后,便不觉得特别痛苦,机械性地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