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5页)

皇帝端起茶盏,垂眸拨了拨浮沫,寂静的殿内,瓷器一下下轻碰脆响倍让人心弦绷紧。

皇帝问:“张怀信等人是怎么归于你门下的?”

也不废话,也不让对方迂回虚与委蛇,一开口切入最关键。

这一点不但皇帝觉得不通,也是萧迟裴月明等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

萧逸今年二十一,涉朝政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之前他一直居于深宫,触碰不了朝堂。

张怀信等人,明显不是近两年才归附的。萧逸这两年收拢的是工部和礼部的势力,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而暗地里,他和御史台三省及其他部院接触也不多,这收拢的条件实在并不充份。

还没入朝的萧逸,实在很难去收拢前朝人手。前有皇太子,后有得宠皇子萧迟,萧逸这二皇子小透明一个,人家凭啥投注你?

甚至时间更往前一点,萧逸年纪还小,他就根本没有收拢人的能力。

张怀信等人,以及其他很可能藏在水底下还有的人手,只能靠忠毅侯申元去收拢。

可申元,皇帝左看右看,并不觉得他有这般能耐。

萧逸除了工部礼部以外的势力,是怎么来的?

他并不给萧逸回避推搪的空间,单刀入,直言逼问。

御书房内静谧片刻,萧逸笑了笑:“不过是母妃旧年的恩泽罢了。”

他抬头看皇帝:“父皇,您还记得我母妃吗?”

淑妃?

年代久远的一个妃妾,骤然说起,皇帝微微一愣。

模糊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庞闪过,螓首蛾眉,酷似段贵妃六分,只其余四分早就记不真的,余下六分也被段贵妃的面庞覆盖,记忆朦胧早想不起来了。

皇帝也不会刻意去想。

正主归来,哪里还有淑妃的事?他对段贵妃心虚得紧,更着意忽视处处遮掩,之后病逝,多年下来早就遗忘了,若没人特地提起,他还真想不起她。

微微一愣,回神,雷霆雨露皆君恩,萧逸这询问让皇帝感觉到冒犯。

萧逸的回答更让皇帝感到敷衍。

淑妃一介女流,入宫后为内廷妃妾,入宫前是闺阁千金,什么旧年恩泽,在皇帝看来,不过是萧逸搪塞之词罢了。

皇帝愈发愠怒。

萧逸和皇帝的无声对峙,不亢不兢始终不落下风,他恭敬有礼温和对答,就和朝上一样,明面上挑不出没任何不对的地方,教人满腔怒火却无从发起。

只皇帝发火,却是不需要理由的,萧迟这静静对视的眼神,一下子点爆他积蓄已久的怒意。

“滚!!”

一个茶盏掼在萧逸的脚下,碎瓷飞溅,滚茶泼撒,茶汤溅在银白的云纹下摆上,瞬间点点浓褐。

对于萧逸,皇帝可没有对萧迟的容忍和耐性,他冷冷斥道:“滚下去!”

萧逸转身而出。

冷风猎猎,御书房外噤若寒蝉,萧逸一步一步离开,在陛阶顶端立了片刻,他察觉掌心有些刺痛。

却原来襕袍的宽袖下,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拳,修剪圆润的指甲刺进掌心,是在询问皇帝可曾记起他母妃那一刻。

他缓缓松开。

面无表情,缓步拾级而下,除了银袍下摆的点点褐色茶渍,和来时并没什么两样。

登上轿辇,他淡淡吩咐:“回去。”

……

御书房内。

皇帝下旨:“着安王闭门思过。”

没有原因,没有期限,直接就让闭门思过。

萧逸车辇前脚进的大门,宣旨太监后脚抵达安王府。

往昔犹待笑意的宣旨太监如今一脸严肃,连管事循例塞的荷包都没接,一宣完旨,呼啦啦就走了,一点不肯沾手。

萧逸看了眼手里的明黄圣旨,随手交给身边的大管事让按规矩供起,他不疾不徐,缓步回了殿内。

“殿下,殿下,这如何是好?”申元有些慌。

“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