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断片(1865—1868) 旧信选编 (《往事与随想》附录)(第4/18页)

卡韦林的文章会很好,对此我深信不疑。它的思想(一部分也包括卡韦林阐述这思想的风格)我是知道的,这已足以使我对这篇文章抱有不同寻常的期望了。

然而,不要以为我不重视你的《偷东西的喜鹊》;我相信,它是优美而充满机智的,按照你的风格而言,这也一定是一篇引人入胜的作品;但是在《谁之罪》以后,不论你拿出什么作品,只要是不如它的,你都会成为无辜的罪人。如果我不把作为人的价值看得与你作为作家的价值同样大,或者甚至更大,我也会像波将金在《旅长》上演后对冯维辛说的一样28对你说:“赫尔岑,你可以死了!”但是波将金错了,冯维辛没有死,他还写出了《纨绔子弟》。我不想犯错误,我相信,在《谁之罪》以后,你写的作品仍会使大家不禁要说:“他是对的,他早已应该写小说了!”这是你应得的荣誉,尽管是句笑话,你是当之无愧的。

你写道:“格拉诺夫斯基可以寄上他的讲稿”,既然可以,为什么不寄?原因在哪里?收到了索洛维约夫29的文章,我不胜高兴,请你代我谢谢他。

1846年2月6日于圣彼得堡

(四)

你写道,我脱离杂志,你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应该高兴;问题不仅在于健康,在于生活,也在于我的智力。要知道,我的头脑正在一天天变得迟钝。记性坏了,脑子给俄国书报弄得乱糟糟的,可是手还得不停地写,对一切发表些老生常谈,官样文章。涅克拉索夫的《在大路上》非常出色,他还写了几篇这么好的作品,而且会写得更多;但他说,这是因为他没有替杂志做苦工。我理解这一点。休息和自由不能教会我写诗,但能像过去一样给我提供条件,让我好好写作。你不了解这种处境。没有《祖国纪事》我也能生活,也许还会生活得更好,这是很清楚的。我头脑中有不少计划和设想,如果我忙于别的事,它们就永无实现之日;我现在有了名声,这已经够了。

你的《偷东西的喜鹊》带有传奇性质,但叙事手法高超,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对话是美妙的,充满犀利的智慧。我只担心一点:全部禁止发表。我得设法疏通,尽管心中很少把握。医生的笔记30的构思是出色的,我相信你会成功地处理这题材。《丹尼尔·加利茨基》31是一篇切实的、引人入胜的论文。关于卡韦林的文章没什么说的,这是杰作。这样,你们这些懒散而不认真工作的莫斯科人,结果比我们彼得堡的快速作家贡献更大。谢谢你们!

至于我的丛刊究竟是大象还是利维坦32,那么是这样的。丛刊的成功根本不能依靠《在大路上》那样的诗篇。《穷人》33,这是另一回事,那是因为人们早已在议论它了。人们先得买书,然后才读书;在我们这里,先读后买的人是很少的,而且这些人也不会买丛刊。请相信我,在《彼得堡文集》的购买者中,很多人只是因为喜欢《读巴黎的娱乐活动》34这篇文章。我不能冒险,我必须有确实把握,能一举成功,必须像俗话所说的能把庄家的钱赢光。一本丛刊刚售出,忽然第二本又出现了,买书的人已经不信任它。你得给他们新东西,他们不喜欢重复,可是我除了你和米·谢35,还是那些老名字。只有丛刊销售得差不多了,卡韦林的文章才能帮助它终于成功,首先,它的题目只能叫人害怕,大家会说:“这是谈学问,枯燥无味!”这样,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部分小说上,寄托在书的不可思议的厚度上。相信我吧,我不会错,你们莫斯科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是理想主义者,你们能够写好书,编好书,但无法打开销路,在这方面你们得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向我们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