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〇章 腿和臂。楠塔基特的“裴阔德号”遇见伦敦的“塞缪尔·恩德比号”(第2/4页)

“就是它,就是它!”亚哈叫道,猛地把屏住了的气都吐出来。

“还有几支标枪插在它的右鳍附近。”

“对,对——那是我的——我的标枪,”亚哈得意地嚷道,“尽管往下说!”

“那就给我个机会说说吧,”英国人和气地说,“好,这个白脑袋白背峰的老祖宗,泡沫四溅地奔进鲸群当中,开始猛咬我的捕鲸索!”

“是啊,我明白!——它是想要把它咬开,把拴住的鲸放走——老把戏了——我知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独臂船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在咬索子的时候,索子缠住了它的牙齿,不知怎么卡在那里了;但是,我们当时还不知道这点;后来我们往回一拉索子,就扑通扑通弹到了它的背峰上!而不是我们拴住的那头鲸背上,那头鲸倒是侥幸朝上风头逃跑了。看清了情况,以及它是头多么贵重的大鲸——先生,它是我平生见过的最贵重最大的鲸——我决心抓住它,不管它看上去有多么怒火冲天。想到那条碰巧拴住的索子可能会松脱,它缠住的牙齿可能会给拔下来(因为我让我的那帮凶神恶煞的水手都来拖住捕鲸索);看到这一切,嘿,我便跳进了大副的小艇——就是这位蒙托普先生(顺便介绍一下,船长,这位是蒙托普;蒙托普,这位是船长);正如我刚才所言,我跳进了蒙托普的小艇,你可知道,它和我的小艇当时正挨着;我抓过第一眼看见的标枪,让这位老祖宗挨上一下。但是,天啊,你看看,老兄——千真万确,老兄——紧接着,一瞬间我就像个蝙蝠,什么也看不见了——两只眼睛都瞎了——全都让黑色的泡沫弄得一片昏蒙——大鲸的尾巴从泡沫中竖起,笔直地矗立在空中,像一座大理石尖塔。当时,向后退已无济于事;当我在这正午时分摸索的时候,太阳像王冠上的宝石一般令人目眩神迷;我是说,我正在摸索第二支标枪,想把它投出去的时候——那尾巴像利马的塔一样砸了下来,把我的小艇一分为二,成了两堆碎片;而且,尾叶朝前,白色的背峰从小艇的残骸中退了出来,仿佛那是一堆木屑一般。我们都给甩了出去。为了逃避它可怕的拍打,我紧抓住插在它身上的那支标枪杆,有片刻时间我就像一条吸鱼吸附在那里。但是一阵浪头把我冲下来,与此同时,鲸鱼向前猛地一冲,闪电般地向下潜去;那跟着拖下去的该死的第二支标枪上的倒钩钩住了我这里(他拍了拍紧靠肩膀下面的地方);是的,就钩住了我这里,嘿,当时我想,它要把我拖到地狱之火里去了。可是,可是,猛然间,感谢好心的上帝,倒钩在我胳膊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顺着我的胳膊撕下来——一直到手腕处才脱钩,我这才浮了上来;——那边那位先生会告诉你剩下的情况(顺便介绍一下,船长,这位是邦杰医生,船医;邦杰,我的伙计,这位是船长)。现在,邦杰老兄,你来讲你的那部分故事吧。”

这位亲密地被点名叫出来的专业人士,一直站在他们旁边,没有任何特殊的外在标志来表明他在船上的尊贵地位。他的脸非常圆,但是神情严肃;穿着一件褪色的蓝绒罩衣或是衬衣,打了补丁的裤子;一会儿看看一只手拿着的穿索针,一会儿又看看另一只手拿着的药盒,偶尔挑剔地瞟一眼两个残废船长的鲸骨假肢。但是,在他的上司把他介绍给亚哈之后,他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按照船长的吩咐,径直讲述起来。

“那伤口真是让人震惊,”这个捕鲸船上的医生开始说道,“这位布默船长接受了我的建议,把我们的老塞缪尔——”

“塞缪尔·恩德比是我们船的名字,”独臂船长插了一句,对亚哈说,“继续讲吧,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