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栖(第4/7页)

一天,天色已晚,白云深出门,和一个年轻人走了。真毓生很高兴,他不很怕梁云栋,急忙上前敲门。盛云眠出来开门。一问,原来梁云栋也出去了。真毓生便问起云栖,盛云眠领他前去,又进了一个院子,喊道:“云栖!有客来了。”只见房门“呯”的一声关上了。盛云眠笑着说:“关门了。”真毓生站在窗外,似乎有话要说,盛云眠一见就先出去了。云栖隔着窗户说:“她们是拿我做诱饵,来钓您这条鱼。您要是常来,命就差不多完了。我不能终身恪守清规,但也不敢随便胡来,应当顾廉耻,希望能嫁给一个像潘必正那样的人。”真毓生于是和她相约白头到老。云栖说:“我的师傅抚养我,也是很不容易。你如果真的爱我,就拿二十两银子替我赎身。我在这里等你三年。如果你想私下幽会,这不是我能做的。”真毓生答应了。刚想再有所表白,盛云眠又来了,他只好跟着出了院子,告别回家去了。真毓生内心惆怅,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再去一趟,好再次一见云栖的芳容,不料,家人来报告说他父亲病了,他只好连夜赶回去了。

不久,真举人死了。臧夫人家教最严,真毓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事,只是削减开支,一天一天地攒钱。有人来给他说媒,他就以服丧为理由拒绝,母亲不同意。他就婉转地告诉母亲说:“当初在黄冈时,外祖母想让我和陈家订婚,我也很愿意。现在家里遇到这么大的变故,音讯也断了,好久没有去黄冈打听。希望母亲让我去一趟,如果不合适,就全听母亲的吩咐。”臧夫人答应了,真毓生便带着积攒的钱出发了。到了黄冈,他来到吕祖庵,只见庭院楼宇荒凉,和以前大不一样。他慢慢地往里走,只有一个老尼姑在做饭,便上前询问情况。老尼姑说:“前年老道士死了,‘四云’就散掉了。”真毓生又问:“到哪里去了?”老尼姑说:“云深、云栋跟着恶少走了,以前听说云栖住在郡北,云眠的消息就不知道了。”真毓生听完,悲叹不已,便命令车马立即前往郡北,遇到寺观就打听,但没有查到一点儿踪迹。真毓生惆怅怨恨地回了家,向母亲撒谎说:“舅舅说,陈家父亲去岳州了,等他回来以后,就会派媒人前来。”

过了半年,臧夫人回娘家探亲,向母亲提起这件事,母亲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臧夫人很生气儿子撒谎,但外祖母以为是外甥和舅舅商量的事,所以自己没有听说。幸好舅舅出远门去了,也没办法查清是真是假。臧夫人到莲峰进香还愿,住在山下的旅店,斋戒独宿。她躺下以后,旅店主人来敲门,送来一个女道士和她同住。那女道士自称叫“陈云栖”,听说臧夫人家在宜昌,就过来坐在她的床边,向她诉说自己的坎坷经历,言语很是悲惨。最后说道:“我有一个表兄潘生,和夫人是同乡,麻烦您嘱咐您的孩子们替我传个口信,就说我暂时寄居在栖鹤观师叔王道成那里,从早到晚都很困苦,度日如年。叫他早一点儿去看我,恐怕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人知道了。”臧夫人问她表兄叫什么名字,她又不知道,只是说:“既然他在学校上学,想来秀才们不会不知道。”第二天,云栖天没亮就早早告别了,临走时一再诚恳地嘱托这件事。臧夫人回家后,跟真毓生提到这件事。真毓生跪下来说道:“实话对母亲说,所谓的潘生就是孩儿。”臧夫人知道了情况,生气地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在寺观里淫乱,娶道士做老婆,还有什么脸面见亲戚宾朋!”真毓生低下头,不敢开口说话。恰好真毓生到郡里参加考试,私下乘船去找王道成。等到了一问,才知道云栖半个月前出游,没有回来。他回到家,郁郁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