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子（第2/2页）

大家回村后，把情况告知柳西川。柳西川大哭一场，按期前往，自然把来意告诉了旅店主人。主人阻止他说：“前些日子我见公子神情冷漠，似乎未必会有好意。据我估计，恐怕不能去见他。”柳西川直流眼泪，不肯相信。主人说：“不是我不让你去，是鬼神无常，恐怕会遭遇不幸。如果一定要去相见，请你藏在柜子里，等他到来后，看他的态度如何，如果可以相见，你再出来。”柳西川依言而行。后来，柳家儿子果然到来，问旅店主人说：“柳某来了吗？”主人回答说：“没来。”儿子满腔怒气地骂道：“老畜生怎么不来！”主人吃惊地说：“你怎么骂自己的父亲？”儿子回答说：“他是我什么父亲！起初我与他是合伙经商的关系，不料他包藏祸心，暗中吞没了我的血本，蛮不讲理，就是不还。现在我杀了他才觉痛快，哪来的什么父亲！”说完走出屋门，说：“便宜了他！”柳西川在柜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吓得大汗一直淌到了后脚跟，连大气也不敢出。主人喊他，他才出来，狼狈而归。

异史氏说：突然得到许多钱财，多么快活！所难以承受的却是偿还。把冤家的家财几乎消耗一空，死后还不能忘怀，怨恨对于人来说真是太厉害了！

1. 【注释】

2. 胶州：州名，明置。治所在今山东胶县。
3. 法内史：法若真，字汉儒，号黄石，别号黄山，胶州人。顺洽二年中乡试。主考官“以异才特荐”，召送礼部御试，授内翰林国史院中书舍人。顺治三年中进士，先后任翰林院编修、浙江按察使、湖广布政使等职。光绪《山东通志•人物志》、民国《增修胶（州）志》有传。内史：顺治初年设“内三院”，即内翰林国史院、内翰林秘书院、内翰林弘文院。法若真曾任内翰林国史院中书舍人，故称之为“内史”。主计仆：掌管财务出入的管家。
4. 荡侈逾检：放荡奢侈不守规矩。逾，过。检，规范、规炬。
5. 蹇（jiǎn简）劣：驾劣、劣等。蹇，不利于行。
6. 脔（luán銮）：切成碎块的肉。
7. 香社：结伙朝山进香、祭神叫“香社”。岱：泰山又称岱宗，简称岱。
8. 间阔：久别。
9. 厌且：明晨
10. 以我卜也：据我估计。《左传•宜公十一年》：“以我卜也，郑不可从。”
11. 椟（dú读）：木柜、木箱。
12. 客侣：合伙在外经商。
13. 隐：隐吞。血货（zī资）：血本，辛苦积聚之资本。货，通“资”。
14. 得而甘心：意为得而杀之，以快心意。《左传•庄公九年》：“管（仲）、召（忽）优也，请受而甘心焉。”杜预注，“甘心，言欲快意戮杀之。”
15. 汗流接踵：汗流至踵。踵，脚跟。《庄子•列御寇》：“伏地汗流至踵。”
16. 不忘于夜台：意为死后犹不能忘怀。夜台，墓穴，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