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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画怎么样?”我问道。

“别问我。我一点看不懂,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画。‘我们怎么处置它好呢?’我问妻子。‘我们千万别把它挂起来,’妻子说,‘人家见了还不笑话死我们。’于是,她把它拿到阁楼,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了一起,因为我的妻子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掉,这是她的习惯。后来,你不妨设想一下,战前我的弟弟从巴黎给我写信说:‘你认识一个在塔希提岛住过的英国画家吗?看样子他是一个天才,他的画现在值大钱了。看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弄一幅给我寄来。这可是赚钱的大好时机。’于是,我跟妻子说:‘斯特里克兰德给我的那幅画哪里去了?还在阁楼上放着吗?’‘那还用说,’她回答道,‘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扔东西的,这是我的习惯。’我们一起上了阁楼,在一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找到了那幅画,那些废物都是我们住进这所房子三十多年里积攒下来的。我又把它打量了一番,说:‘我这半岛上种植园的一个监工,我还借给他两百法郎,谁能想到他会是个天才?你能从这画上看得出什么迹象吗?’‘看不出来,’我妻子说,‘画里一点看不出种植园的影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椰子树会长出蓝色的叶子。这些巴黎人也真是疯了,说不准你弟弟能把它卖掉,收回你借给斯特里克兰德的两百法郎呢。’不管怎么样,我们把画包装起来,寄给了我的弟弟。最后,我收到了他的来信。你猜猜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我收到你的画了,’他说,‘说实话我原以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我付这张画的邮寄费真是冤枉。我忐忑不安地把它拿给那个向我提及这事的先生。他说这画是杰作,开口就给我三万法郎,我吃惊的样子可想而知了。我敢说他还能多出价钱,可是坦率地说,我完全吓蒙了,脑子一片空白。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接受了他的报价。’”

接下来,科恩先生说了一句让人心生敬佩的话。

“真希望可怜的斯特里克兰德还活着。我要是给他卖画的两万九千八百法郎,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76①鲍摩图斯岛,该群岛最初被塔西提人称为鲍摩图斯岛(paumotus),意为“服从的岛屿”,后法国人改为土阿莫土群岛(Tuamotus)。本书采用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