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九、堕入陷阱(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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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陷阱在默默地等人,人们不知不觉地向那里走去。纵使不知不觉地走去,但是越近,越感到一种阴冷的气氛,这是从来如此的。

姨母远迎,父亲将会,浪子不问内情,便登上赴京的归途。她一登车,心中便浪潮不息,越想疑云越浓。姨母只托词头痛,这表现,一定蕴藏着不寻常的大事。心想问,但在火车上眼多嘴杂,不便开口。抵达新桥时,满心弥漫着这种迷雾,却由于久久再享的归京之喜,殆乎尽忘了。

众人下车之后,浪子由护士搀扶,跟随着姨母,漫步在月台上。出了验票口时,对面站着一名士官在谈话,猛然回头,恰好与浪子的目光相遇,这是千千岩。他对浪子从头到脚打量一眼,特意以目示礼。他的笑声不平常地响在胸中,犹如冷水浇头。她直到乘上迎接的马车之后,格外感到一阵阴冷,却非关病情……

姨母沉默,浪子无语。照耀车窗的夕阳下坠,到达冰川街的将军府时,已经暮色苍茫中飘着栗树花香。大门内外,可见运货木架,侧门射出火油灯光,传来人声,大约是在往门内运货。浪子心想:出了什么事?她在姨母和护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门内侍女们掌灯,伫候子爵夫人。

“噢,来得好快呀……辛苦了。”片冈夫人的目光从浪子的脸移至加藤子爵夫人的身上。

“母亲一向可好……父亲呢?”

“啊,在书房里。”

这时,一阵童声嚷道:“姐姐来了,姐姐!”是弟弟和妹妹跑了出来。“安静些!”可是,二人不顾母亲的规劝,一左一右,缠着姐姐。这时,驹子也走了出来。

“噢,道子,毅一,怎么样?啊,驹子!”

道子拖着姐姐的袖子说:“我真高兴!姐姐今后永远在家住啦,连家具也全都运来啦。”

一时鸦雀无声。不论子爵夫人、姨母、侍女、驹子,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浪子的脸。

“咦?”浪子惊疑的目光,从继母掠过姨母,又移向顿时变得狭窄的门旁小屋里堆放着的许多家具,好像正是自己家里的衣橱、木箱和梳妆镜。

浪子瑟瑟发抖,将要昏倒,一把拉住姨母的手。

全都哭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片冈中将来了。

“啊,爸爸!”

“噢,阿浪!等着……你哪。回来得好啊!”中将抱住抖成一团的浪子,贴在他那宽阔的前胸。

半小时之后,府内静悄无声。片冈中将的书房里,只有父女二人。出嫁之日,浪子深恐归期无日,曾静听严父教诲。一切如昔。浪子跪倒在父亲的双膝下呜咽。她一阵剧烈的咳嗽,中将将女儿的后背缓缓地搓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