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手册(第4/7页)

在回家的路上,桑普森夫人说:

“今天晚上的星星真明亮、真可爱,不是吗,普拉特先生?”

“就拿今晚的这些星星来说,”我回答,“它们是铆足了力气在发光发热的。你现在看到的那颗最大的星距离我们有六千六百万英里。它的光需要三十六年才能照到我们这里。如果你用十八英尺长的天文望远镜,你就能看到四千三百万颗这样的星星了,包括亮度为十三等的星。如果一颗这样的星现在陨灭了,你可以在以后的两千七百年里仍然看到它发出的光亮。”

“噢!”桑普森夫人说,“以前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我现在热极了!跳了这么多场舞,我身上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种现象很容易解释,”我说,“当你知道你身上有两百万个汗腺在同时分泌汗液的时候。如果你把你的汗腺——其长度为四分之一英寸——都一个挨着一个地排列起来,它们的长度可以达到七英里。”

“天呀!”桑普森夫人说,“听你这么说,好像你是在描述一条灌溉的水渠一样,普拉特先生。你是如何获得这一切知识的呢?”

“靠观察,桑普森夫人,”我对她说,“在我游览各地的时候,我都在用心地看。”

“普拉特先生,”她说,“我一向尊重有学问的人。在这座多是恶棍和无知者而鲜有专家学者的城市里,能和你这样的一个有文化的人交谈,真是一件乐事。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来家里做客,我非常欢迎你来。”

就这样,我赢得了那座黄色小楼里的女主人的好感。每个星期二和星期五的晚上,我都到她家里去,把赫基默从大自然中间发现、整理、编辑出来的宇宙之奥秘,讲给她听。艾达荷和镇上其余的路德教派的教友们则是在千方百计地争抢一个星期里还剩余下的分分秒秒。

我从未曾想象到艾达荷会用老K·M追求女人的那一套来讨桑普森夫人的欢心,直到有一天下午我去给她送一篮野李子,在通向她家的一条小径上碰到了她。她的眼睛里冒着怒火,她把帽子歪戴着,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

“普拉特先生,”她开口说,“我想那位格林先生是你的一个朋友吧。”

“我们有九年的交情了。”我说。

“你不要跟他做朋友了,”她说,“他不是个正人君子!”

“怎么了,夫人,”我说,“他就是个不起眼的山里人,性情比较鲁莽,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喜欢说点儿大话。不过,每到关键的时刻,我不得不说,他的表现都证明他不是个小人。或许,他的自命不凡,目中无人,爱显摆,往往叫人看不惯。可是从他的内心,夫人,我相信他是不会做违法和低级趣味的事的。我和艾达荷做了九年的朋友了,桑普森夫人,”我这样结束道,“我不愿意怪罪他,也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他的不好。”

“普拉特先生,”桑普森夫人说,“你这样为你的朋友辩护本也无可厚非。可是,这并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他向我求婚的方式唐突得令人发指,对任何一个有身份的女性来说,都是一种羞辱。”

“哎呀!”我说,“老艾达荷竟会干出这种事情!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他身上,我只知道有一件事应该受到讥讽,事情的起因是那场暴风雪。有一次我们被大雪封在了山里,他被一本内容良莠不齐的伪诗歌集给迷住了,这或许就是他的行为变得不太检点的原因。”

“你说的没错,”桑普森夫人说,“自从我认识他以后,他总是给我朗诵一些亵渎神明的诗句,他说这些诗都是一个叫卢比·奥特的人写的,从她写的这些诗歌来判断,就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名媛淑女。”

“这么说,艾达荷又看上一本新书了,”我说,“因为以前的那一本是一个笔名叫K·M的男性作者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