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牺牲(第3/4页)

“我把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比奥里亚人。”乔用自豪的语调宣布道。“别跟我开玩笑了,”德丽雅说,“不可能是比奥里亚人的!”

“是的,他是比奥里亚人。我真希望你见见这个人,德丽雅。他是一个胖子,围着一条羊毛围巾,叼着一根羽毛管的牙签。他在丁克尔的橱窗里看到了那幅素描,一开始还以为画的是一座风车呢。不过,他倒是很有气派,还是把它买走了。他还预定了一幅油画——一幅拉卡瓦那货运车站的素描——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你的音乐课!噢,我想,我们还是置身在艺术之中的。”

“我真高兴,你没有放弃,”德丽雅真诚地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亲爱的。一共三十三块钱!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钱。今晚我们可以吃牡蛎了。”

“再来上一个香菇牛排,”乔说,“喔,牛肉叉放到哪里去了?”

下个星期六的晚上,乔先回到了家里。他把挣的十八块钱铺开放在客厅里的餐桌上,洗掉了手上的看似一大团黑色油渍的东西。

半个小时之后,德丽雅回来了,她的右手被纱布和绷带胡乱地缠裹着。

“你的手怎么了?”乔在惯常的问候之后说。德丽雅大声地笑了,可笑得并不轻松。

“克雷门蒂娜,”德丽雅解释说,“在她上完课后,非要吃奶酪面包不可。在下午五点钟吃奶酪面包,这孩子也真是有点怪。将军也在场,你要看到他当时跑着去拿锅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家没有仆人呢!我知道克雷门蒂娜身体不太好,所以有时有些神经质。她端奶酪的时候,泼洒出来很多,滚烫滚烫的,溅在我的手上和手腕上了。我的手被烫得不轻,乔。那可爱的姑娘难过极了!噢,还有品克尼将军!那老人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他跑下楼去,派了一个人——人们说是地下室里一个烧锅炉的——去药店买来一些油膏和别的东西为我包扎。现在,我的手不是那么疼了。”

“这是什么呢?”乔轻轻地握着德丽雅受伤的手,扯了扯露在绷带外面的几根白面纱。

“那是软纱,”德丽雅回答说,“油膏是涂在了它上面的。噢,乔,你是不是又卖掉了一幅画呢?”德丽雅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钱。

“我又卖掉了一幅吗?”乔问,“你向那个比奥里亚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今天买走了我的货运车站的素描画。也许,他还会要一幅公园的风景画和哈德逊河畔的风景画呢。你是今天下午什么时间烫伤手的呢,德丽雅?”

“下午五点钟左右吧,”德丽雅有点可怜巴巴地说,“熨斗——我是说奶酪,那个时候刚出锅。噢,乔,要是你看见品克尼将军当时的样子,当时——”

“坐一会儿吧,德丽雅。”乔说。他把德丽雅拉到沙发上,挨着她身边坐下,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肩头。

“你最近的这两个星期都干什么了,德丽雅?”乔问。

有一会儿,她没有说话,眸子里充满了爱意和倔强,后来只是咕噜出一两句有关品克尼将军的话。最后,她终于扛不住了,低下了头,含着眼泪,说出了真相。

“我找不到学生,”德丽雅坦白说,“我舍不得叫你放弃你的功课。于是,我在第二十四大街上的一家洗衣店找了个熨烫衣服的活儿。我以为,我编造出品克尼将军和他的女儿克雷门蒂娜这两个人,还编得天衣无缝呢,不是吗,乔?今天下午洗衣店里的一个女孩不小心把红红的熨帖烫在了我的手上,在这回家来的一路上,我绞尽脑汁编着这个关于奶酪的故事。你生气了吧,乔?如果我不去工作,你也许就不能把你的素描卖给那个比奥里亚人啦。”

“他不是比奥里亚人。”乔慢吞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