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公说带我见世面

我是一个风水师,入行时间并不长,屈指算来不过三年。我打过交道有山中女尸、荒村野鬼、百年妖精、更有世道小人……

如果你有耐心,先听我说说入行前的遭遇。

06年大学毕业,入职体检查出了肺结核,被单位无情辞退,只得拿药回家养病。若是以前,只得度日等死。幸好活在现在,医药发达,吃了大半年的药就能痊愈。

2007年初,过了春节,我见身体基本恢复,重新去找工作,一下子没有一点好运,工作找了大半年,竟然没有一个适合的工作。父母花钱供我读书,我却不能回报,有几次经过长江大桥的时候,差点翻身跳下江去,成为江中游魂。

2007年年底的时候,迫不得已,把户口档案一类的东西从学校转回家,怕时间拖久成为黑户。

户口迁回家的时候,父亲喝了一斤白酒,生了一晚上闷气。我出生的地方是湖北和江西交接的一个小镇,穷得不行,父亲看来,读了那么多年,最后户口还回到了农村,白供了一个大学生。

08年初,当时有朋友在深圳那边搞电子生意,让我过去入股弄个门面。我找父亲要了五万块钱,拿走了他最后的棺材本。没想到08年金融危机猛兽一般,亏得一塌糊涂,五万块钱如泥牛入海。

到了08年底,我在出租房里面,痛哭流涕反思人生,那时陪伴我的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借以慰藉内心深处的不安。除夕之夜我没有回家,在异乡天桥上迎接新的一年来到。流浪歌手在弹唱汪峰《花火》: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表演……醉得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野鸽……

2009年清明节,父亲打电话让我回去祭祖,说要是不回去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也正是这一次回家祭祖,改变我之后的人生轨迹。

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在县城下来的时候,想着一年没回来,给父亲买了两瓶十二年的枝江大曲。回到家后,母亲老泪纵横。

父亲说你好不容易回来,咱爷俩一起喝酒。一顿饭下来,两瓶白酒见底。父亲没说什么话,也不问我以后有什么安排。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有些沉默有些犹豫。

夜深了,我跑出房外,离母亲和父亲远远的,一个人哇哇痛哭,生怕他们听见。

清明当天。母亲找了竹篮子,装上白酒、酒杯、腊肉和干鱼、纸钱和香火。母亲又说现在流行带水果,又装上了两个苹果,又说等坟都祭完,回来的路上就把苹果给吃了,祖先也会保佑你。

我和父亲一人各带了一把刀。祖先坟散步在群山之中。父亲边走边说,你好好记下每一棺坟墓的位置,等我百年之后,每年别忘了回来祭祖,人不能忘本……

祭到最后一棺坟墓,我弯腰割小土包上面的杂草。忽然跳出一只全身通白十厘米长的虫子,密密麻麻的上百只脚,电光火石一般跳了起来,落在我的肩膀上,顺着脖子就往衣服里面钻。

我惊恐万分,连忙抖动身子,哇哇大叫,伸手想把虫子赶出来。那虫子似乎并不想伤害我在我身上滚了一下,落到地上。虫子原本通体白亮,落到地上居然变成了黑色,一瞬间钻到土里面消失不见。

当时并不在意,下午回家的时候,整个人便烧了起来。母亲说要不找安姨来看一下,毕竟是从坟冢跳上来的虫子,有些诡异,怕不是人间的物什。

安姨是我们村子里一个老巫婆,多年大学教育让我骨子厌恶她,每年都会听到信迷信延误送医夭折的例子。

我坚持让父亲去镇上的医院看病。一连五天的高烧,退下的烧不过一会又升上去,但脑子却清醒得很,一片空明,只是身子无力,如同火上面烤一样,想起三年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白眼,莫不是此刻终于要解脱。可父母养育之恩还没有报答,真是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