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3/9页)

中午厨娘早就预备好了杀鸡宰羊的,做了一大桌,秦川胡吃海塞了一顿,就去西屋睡觉去了。

晚上他起来大家又吃了一顿,东俊回屋做功课,两个大人在堂屋点着油灯对账。

说是对账,其实也就是秦川单方面的对,霍时英当年给了他一笔银子,他回乡以后置办了一大片土地,说起来有上百亩,这些年他年年都把收成折成银子给霍时英带来,其实霍家每年都给霍时英送钱来,霍时英并不缺钱用,但这可能是秦川单方面的认为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维系感情的方式,也是他年年来看她的借口,所以她也不拦着他。

秦川不识字,他记得帐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霍时英看着他守着油灯举着个破本子一字一句困难的念着,心里笑着,脸上却要装着认真的听着,她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感觉有一天就是他死了,只要她还活着,他也会让他的儿子接着来送,不忍心打击他的那份执着。

好不容易对到半夜,东俊房里早就都黑了灯,霍时英才得以脱身,两人都被那本账本折磨的够呛,谁也不愿多说,都洗洗就睡了。

秦川一直在这住了半个月,着半个月他把霍时英院子里的房顶修正了一遍,有漏的地方给补上,旧了的瓦片换上新的,院墙也被他多砌出去半截,院子里这修修那补补,凡是家里男人该干的活计都被他干完了,一刻都不闲着,临了还编了十几个箩筐,让厨娘留着慢慢用。

半个月后春天的沙尘暴过去,院子里也焕然一新他才赶着马车上路了,霍时英带着东俊一直把他送到镇子口。

秦川来时一辆板车装的满满当当,回去的时候就剩下一个光板,他说:“时英,我明年还来。”

霍时英朝他点头:“行!”

秦川扬鞭而去,他单人独臂此去又是一年,霍时英一直看着他远去,一条黄土漫天的土路上独有他一辆孤单的马车渐行渐远,远处一片隔壁,满眼的荒凉。

六月京城来信,焦阁老过世了,霍时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夜里出来在院子里设了香案,面朝南方的京城跪了一夜。

东俊清晨起来香案上依然燃着线香,他问霍时英:“娘,你拜的是谁?”

霍时英把他拉到香案跟前告诉他:“是的,老师。”

东俊疑惑的问她:“他怎么了?”

霍时英沉默了一会还是告诉他:“他去世了。”

霍时英点燃一根线香递给递给:“你也去给他老人家上柱香吧。”

东俊听话的往香炉里插上香,又埋头拜了三拜,回头懵懂无知的问霍时英:“娘,以后学堂里的薛先生死了,我是不是也要设香案拜祭他。”

霍时英一下被问住了,停了一会才道:“这个,随你自己的心吧。”

东俊没有完全明白霍时英说的话,但他还没到知道忧愁的年纪,吃了早饭照样出去上学了。

霍时英消沉了一几天,一入六月,戈壁滩上最炎热的季节来了。

六月中的一天,中午太阳毒辣的挂在天上,整个东营口镇寂静无声,街上了无人烟,一对车马忽然大张旗鼓的闯进东营口镇,这支队伍前后由高头大马一身戎装的彪悍的骑士拥着中间一辆巨大的马车,队伍到了镇子口忽然变队成两排,中间马车的车速不减,在这条简陋的土街上掀起巨大的烟尘,一路霸道的向着霍时英家的院子开来。

厨娘早就听见动静惊慌的开门去查看,今天东俊的学堂放假,他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去找霍时英,霍时英从房里出来搂过他的肩膀,一路带着他到了门口。

门外一辆四驹并驾的马车横行霸道的停在巷子里,车厢前后围拢大批护卫,一阵马嘶人扬,霍时英家门口一片混乱,东俊张着嘴看傻了眼。

那里外围了几次的车厢,半晌后忽然“咣当”一声车门从里面弹开,似乎是从里面被人一脚踹开的,一只脚从里面伸出来,东俊的下巴差点没掉地上去,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从车里下来的竟然是个还没有他高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