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4页)

霍时英埋头关上车门,静立当地,目送着他们简陋的篷车出了巷口远去,她低头摊开手掌又握紧,什么也没抓住。

再转过身来,霍真和王妃立在阶上,不知看了她多久,霍真面目僵硬,目中藏住了多少深沉,王妃却是目有哀凄,她袍袖微动,似乎想触碰霍时英传递给她一些安慰,但她们却隔着触手不及的距离。

霍时英从他们身前穿过,没有多望他们一眼。

院子里景物依旧却在一夜间物是人非,那把她经常躺在上面的摇椅,在微风里“咯吱,咯吱”的摇晃着,那声音在如此暗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凄凉冷清。

霍时英忽然觉得饥渴难耐,走到水缸前,舀起一票凉水猛灌下去,喝得太急,喉间猛然升起一阵痒意,她忍了几下,没忍住,胸腔里涌上一股气流连着喝下去的水狂喷出来。

她感到嘴里喷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垂眼望见脚下是一滩鲜红,眼前阵阵发黑,女人尖利的叫声刺破耳膜:“时英啊!”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她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霍时英再醒来人已回到王府,外面已经日上三竿,她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呆望着帐顶心里空落落的既不想叫人也不想动。

她躺了一会只觉得外面日头浮动,人声嘈杂,听了一会终于听出不对来,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怀秀。”

有那么会功夫外间才响起动静,怀秀平时挺稳当的一个姑娘却跑着进来了,她一脸喜气的朝着霍时英行礼:“郡主大喜。”

“喜从何来?”霍时英靠在床头问她。

怀秀起身笑盈盈的道:“宫里来下旨了。”她抿嘴笑道:“郡主要做皇后娘娘了。前院正在设香案准备接旨呐。”

霍时英一愣,苦笑出声,掀开被子下床,怀秀一惊赶忙上前:“郡主可是要更衣去接旨?王爷已经跟来传旨的人说好了,您身体不适不用亲自去的。”

霍时英没理她,弯腰穿鞋,怀秀赶忙去拿衣服,等她拿来衣服却见床头空空如也,霍时英已经不知去向。

霍时英穿着一身中衣,脚上踏着一双布鞋披头散发的出现在裕王府的前院中庭,庭中跪了一地霍府的主子,老夫人领着霍真王妃跪在当头,霍时嘉领着龚氏宜哥居后,具伏地埋头,没有一个人看见她。

福康站在香案前举着圣旨正念道:“霍家有女,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态美仪柔,其品貌仪德深得圣心,实能母仪天下。”霍时英穿过人群直直的走过去,不等他把“今宣召入宫,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念完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丝卷,盯着他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狠狠的说:“老子抗旨了。”

“霍时英!”身后一声大喝,霍时英把圣旨往福康怀里一摔,猛地转过身,顶天立地而又无所畏惧的瞪向霍真。

霍真悲哀的道:“你何苦要弄的这般难堪。”

“那你们又何苦要逼我到这般田地?”霍时英的神情狠戾,她一个个的扫视过跪着的每一个人,霍时嘉率先站了起来,紧接着王妃也站了起来,他们都无言的看着她,老夫人气的打哽,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一堆丫头婆子围了上去乱成一团。

霍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福康跟前弯腰道:“对不住了,今霍府犯下大罪,在下这就进宫去请罪。”

可能自大开天辟地就没听说过有谁会或者敢抗旨拒嫁给皇帝的,福康傻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他没理霍真反而走到霍时英跟前道:“都虞候,杂家劝你一句,您好好的接了旨,我就当刚才什么都发生过。”

霍时英转头看他,说的无奈而又无力:“福大人,我是真的抗旨了。”说完她就踢踏着鞋走了。

福康垂头叹气,朝着带来的人挥挥手也走了,霍真殷勤的往外送人,他却始终都看都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