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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耶稣吗?”茉莉大声问道,话语清晰,面带微笑。

男人满脸通红,视线模糊。茉莉身后的嗡嗡话声突然停止,她用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阶梯上的罗伊和其他女人都转头朝她望来。

“可惜我不认识,”男人鼻音颇重,“可是小姑娘,你也不认识耶稣,不过你也许认识罗伊·科维斯这个人?”

茉莉不由得脸上一红,原本计划要说的“你知道耶稣在等你吗”也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怎么样?”男人问,“他在这里吗?”

茉莉看见男人留着平头,穿着靴子,她整张脸突然涨得通红。眼前这人会不会是新纳粹分子?他是不是罗伊的旧识?他是不是要找叛徒罗伊复仇?他是不是来劝罗伊回头的?“我……”

男人已横跨一步,绕过她。

茉莉转过身,正好看见罗伊急急忙忙退入教堂前厅,用力关上大门。

酒醉的男子迈开大步,穿过碎石路面,把碎石踩得咯吱作响。他上半身歪歪斜斜,犹如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弯的旗杆,走到阶梯前还突然滑了一跤,他跪倒在地。

“我的天……”一名女性成员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爬了起来。

茉莉看见当男人奔上阶梯时,克里斯蒂安迅速退开。男人站上台阶顶端,左摇右摆,还往后晃了一下,不过他成功地对抗了地心引力,抓住了门把。

茉莉伸手捂住嘴巴。

男人用力推门,幸好罗伊锁上了门。

“靠!”男人大骂,声音里带有浓浓的醉意。他向后仰身,接着有如鞠躬一般向前撞去。他的额头撞上门上的圆窗,只听见清脆的迸裂声响,几片碎玻璃掉落到台阶上。

“住手!”克里斯蒂安叫道,“你不能……”

男子转过头来,张嘴,瞪着克里斯蒂安。只见他额头上有一片三角形碎玻璃,鲜血流下形成一条小溪,遇到鼻梁后分成两条。

克里斯蒂安再也讲不出话来。

男子张开嘴巴,厉声吼叫,吼声有如钢刀刀锋那般令人不寒而栗。他带着茉莉从未见过的炽烈的怒火,挥舞紧握的双拳猛力攻击坚实的白色大门。他发出有如狼嗥般的吼叫,一次又一次,用拳头击打坚实木门,声音仿佛早晨寂静森林中的斧声。接着,他又攻击圆窗内以熟铁制成的伯利恒之星。茉莉看见鲜血喷溅在白色木门上,耳中仿佛听见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快想想办法啊。”一个声音尖叫道。茉莉看见克里斯蒂安掏出手机。

铁制的伯利恒之星被打得松动。蓦地,男子跪了下去。

茉莉往前走了几步。其他人都退开,只有她上前。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她走到阶梯前,感觉克里斯蒂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便停下脚步。她听见男子在阶梯顶端急促地吸气,仿佛鱼在岸上挣扎。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啜泣。

十五分钟后,警车赶来将男人带走时,他已瘫倒在阶梯上。警察将他扶了起来,他并未抵抗,乖乖地让警察扶着他朝警车走去。一名警察问在场众人有没有损害需要报案。唱诗班成员只是摇头,震惊得完全忘了被打碎的圆窗。

警车离去,只留下温热的夏日夜晚。茉莉突然觉得刚才的事似乎并没发生过,因此她并未注意到罗伊的出现。罗伊一脸苍白憔悴,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茉莉也没发觉克里斯蒂安伸出一只手臂搂着她。她怔怔地望着圆窗中的伯利恒之星,只见星星已经扭曲歪斜,五个尖角中有两个向上,一个向下。夜晚虽然炎热,她还是把肩上披的夹克裹得紧了些。

午夜过后,警署窗户映照着夜空中的月亮。莫勒穿过空荡荡的停车场,走进拘留所,快速环顾四周,却见三个窗口里都没有人,只有两名警察坐在警卫室里盯着电视。莫勒是美国演员查尔斯·布朗森的老影迷,一眼就认出电视里正在播放《猛龙怪客》。他也认得两名警察中年纪较长的那个名叫格洛斯。格洛斯有个外号叫“肝洛斯”,因为他脸上从左眼到脸颊上方有一道肝赭色的疤痕。在莫勒的记忆中,格洛斯一直都在拘留所任职,大家也都知道拘留所的大小事务都是格洛斯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