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 阳(第6/9页)

另外,远野这次住院,与妻子的关系会不会发生些许变化呢?还是如以前一样处在冷战状态吗?是否有所缓和呢?

好多在外不归的丈夫生了病便死心塌地地回到家里去。远野又是怎样的呢?

修子想着,想着,又想到在筑地的远野宿舍碰上远野妻子的事来。

当时,修子被远野妻子一顿抢白,一点儿也没有回嘴。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再站在远野妻子的立场上考虑一下问题,她的心情也是能够理解的。要是换了自己也许还要厉害一些呢。她说修子是“偷东西的贼”,也是有些道理的。修子能够这么设身处地为远野的妻子着想,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即使被骂了,最终远野还是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是一种胜利者的骄傲,这样的骄傲使修子能够宽容地面对远野妻子的逞性妄为。

可现在不对了,远野住在医院,修子就明显地处于弱势。他的妻子名正言顺的,要比修子强多了。

这种时候,年轻、漂亮、真心相爱,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有一个事实:谁是名正言顺的,谁就是真正的胜利者,谁就占着绝对的优势。

“哎,算了吧。”

修子突然感到自己最近老是这样唉声叹气的。

从大阪乘新干线回东京时,想去东京医院看望远野又决定不去时,独自一人去真佐子家里时,修子都这么“算了吧”地感叹的。

“哎,算了吧。”这么一声感叹,透着一种对别人的无可奈何和对自己的退让妥协。

随着年龄增大,也许自然地唉声叹气便会多起来,可总感到自己这么灰心丧气还是为时过早。修子这么百无聊赖地想着,打开电视,倾身躺在了沙发上,双脚也无顾忌地跷得老高。

没有心思再喝上一杯咖啡,但嘴里却有些无味。

于是修子站起身,去倒了一小杯利久酒,关了电视,放上一段勃拉姆斯钢琴独奏曲。

平时总是睡不着时才喝利久酒的。今天却不是为了睡不着,只是想喝些含酒精的东西,使自己有些醉意。

一点一点地,就像在舔似的抿着利久酒,同时欣赏着钢琴曲,修子开始精神恍惚起来。

单身的好处,便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了。

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一个人凭靠在沙发上,让想象的翅膀自由飞翔。这种悠闲,这种洒脱,实在是那些有丈夫、有儿女的家庭主妇所无法体验的。

二十几岁时很怕嫁不出去,上了三十岁,一种女人的倔强便油然而生,或者说自己独有的生活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再要改变已是非常不容易的。

这样想着,修子喝完了一杯利久酒,恰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修子仰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抓过沙发一端的电话。

“喂,喂,是修子小姐吗?”

是冈部要介的声音,好像是算准了似的。

“现在,一个人吗?”

想想也是,远野受伤以来,还没见过冈部要介呢。

“上次对不起呀,饭吃到一半……”

远野受伤那天,修子中途回家,心里一直对冈部要介存有歉意。自己的行为也太任性,冈部要介一定十分生气,所以也就一直没来联系。

“那个受伤的先生怎样啦?”

“谢谢你惦记着,已经好多了。”

“这就好了。”

冈部要介的语调显出少有的稳重,接着突然冲出了一句:

“能见上一面吗?”

上次对他那样失礼,他还想见面,修子一下子摸不准冈部要介的心思。

“不会让你为难的,只是再见你一次。”

“只见一次?”

“是的,其实,我要结婚了。”

“结婚,你要……”

“以前就认识的,这次决定结婚了。因此,想再见你一次……”

“可是,你不是要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