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7页)

所以他问:“你和她还有联系?”

李文瀚摇头:“哪里会有,只是今天看见这丫头的模样,突然想起来一些旧事而已。我当初给她写的那本诗集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陆行州低头看雪,呼出一口薄薄的气:“你烧了。她出国的时候,你就烧了。”

李文瀚“哦”上一声,显得烦闷:“怪了,你怎么还记得。”

陆行州回答不上来。

他跟李文瀚两人挨着坐,烟从嘴里一点一点吐出来,又在雪里一点一点散去,最后问到:“你很久没有写诗了吧。”

李文瀚点点头答:“这不是忙么。人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还有时间歌颂爱情。”

要是他身边此时蹲的是别的什么人,听见这样的话,或许一定会问上一句:那陆萌之于你又是什么呢。

可陆行州不是那种别的人,他向来不会探寻朋友内心的隐秘,况且他本性凉薄,所以他只是说:“你这是被家庭的责任锁住了灵魂,你以前说过的。”

陆行州没有在这样的时候提起陆萌,他用一个“家庭”代表了李文瀚的所有束缚,或许他知道,李文瀚的责任是给予他的妻子的,那个女人不一定是陆萌,是任意一个与李文瀚结了婚的女人。

而他怀念的玲玲也并不一定是那一个特定的玲玲,是任意一位为她写过诗集却抛弃了他的姑娘。

李文瀚拍拍自己的头发,落下一块接一块儿的雪渣。

嘴里没个消停:“是吧,我小舅舅要回国了,他给我娶了个舅妈,你见过的,玲玲。”

陆行州微微一怔,他想,人生,有时可真是滑稽。

李文瀚不再说话,他向来不是一个会因为爱情改变自己的男人。

他不像赵源,游历花丛数载之后怦然心动,死心塌地,他多情得似乎更为理智一些。

即便有过初恋的败北,他依然可以经由旁人的介绍经历数任梨花带雨的恋情,琳琳去了,盈盈红红又来,都是好姑娘,起初好奇于他忧郁诗人的噱头,最后即便分开,也是彼此祝福一番才挥泪告别各奔东西。

她们中的许多人在看见陆行州的脸之后有些心怀鬼胎,又或者她们本来就是带着企图来的。

但李文瀚一向不会纵容她们的矫情,他将自己的感情付之于诗歌之中。

高三那年,李文瀚的诗歌被发表在国内一线杂志刊物上,他行走在学校里,一时风光无两。

那一年他们身边的人其实总是出奇得忙。

想要读大学或是出国深造的如杜雷士、陆行州,大多开始深感身上责任与竞争之重大,闻鸡起舞,夜深而息,一副除去学习心无旁骛的模样。

而那些毕业之后便准备扎身社会、为祖国四化做贡献的,譬如姚之平,则会愈发逍遥自在,或是忙着与美丽的女友周旋,或是寄情于缠绵诗歌之中,通过学生们钟爱的报刊杂志,散发到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里。

在这一类学生眼中,李文瀚是尤为光辉的代表。

但李文瀚自己从不会因此得意,他的诗在学校里有些名气,被一干文艺青年所推崇,开头总会呐喊一句我亲爱的你,而后洋洋洒洒、数行婉转情意。

他有段日子从毕业师兄的手中买下一把吉他,偶尔放在宿舍吟唱,他说如果不是家中禁止,他现在其实应该也可以是一位音乐家。

陆行州小时学习过提琴,被李文瀚划分为与他一样拥有艺术情操的一类人,偶尔他回来的早,便会被李文瀚拉着试试他手上的吉他。

陆行州告诉他,我对吉他并不精通。

李文瀚那时看着陆行州很是不解,说总归是四根弦的东西,怎么就不一样了。

陆行州没有办法向他解释,他低头继续演算,只在四下沉默之时说上一句:“那我手里的题目总共不过十个数字,怎么也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