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出没的山谷(第4/6页)

我这天真的话是要去喝酒,但这种询问暗示着一个隐藏的意味。对这家伙不能用肤浅的笑话去诱导他讲出来,因此,不得不有另一个话题作预备,我只是控制着我的话,但是让人感觉我消除对他不敬的追究,我的沉默已表明了这一切。

刚好一个冰凉的影子落到我的面颊上,促使我向上看,我们已突然进入我的峡谷!我不能描写来到我身上的那种体验:自从它四年前向我泄露心事,我就再没见过它,我感觉它像一个人向一个朋友倾诉过去错误的某些悲伤的忏悔,基本上却抛开那些后果不去弥补。乔东福的那些老旧的回忆,他的零碎泄露,还有那不能让人满意的墓碑上的文字,全都不可思议地从记忆中返回来。我担心碰到乔,我转过身严厉地扫视着,询问我的俘虏。他一心一意盯着他的牛,没有收回他的目光,回答说:

“快走,老乌龟!他睡在峡谷那边哎不小点的旁边。喜欢去看那里?他们真是回到那里——我知道你要去,嗬——哇!”

发出这吆喝,挑剔和古板,这两个“老乌龟”马上死死地立定,吆喝声消逝在峡谷之前,它俩已叠起八条腿,躺在满是灰尘的路边,不在意弄脏它俩那见鬼的老皮。古怪小人已从他的座位滑下地面,头也不回地沿着小溪向前进发,不管我是否跟随,但我却紧随其后。

现在是我上一次来的那一年的同一个季节,接近那一天的同一时辰。鸟儿大声地喧闹,树林幽幽地低语,我以某种方式感觉到并思索上面两种声音与乔东福先生那张嘴的夸夸其谈和他态度的神秘沉默为何有一种奇异的类似,去解开那混合着大胆刚毅和他那卖弄词句的内心深处的软弱——那篇碑文。山谷里的所有东西看起来没有变化,只是那条奶牛小径除外,它差不多完全被杂草掩没了。当我们走出杂草丛,进入那块清洁之地,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变化。在砍倒的小树的树干和树桩中间,那些“中国式砍法”的树材与“美利坚式砍法”的树材看不出多大差别了。它就好像旧世界的野蛮和新世界的文明已经由一个公平的仲裁弥补了它们之间的差异——这就是文明之道。小圆丘仍在那里,但野蛮的荆棘四处扩张已占领了全部的小丘,消灭了那些疲惫不堪的青草,坟边那群贵族的紫罗兰花丛已向它们那粗俗的兄弟投降——也许只是退回到他们原始的形态。另一座坟墓——一个大大的、颇耗人工的土坟墩——已经建在第一个小墓的旁边,小墓看起来在对比中畏缩着,那块旧墓碑倒在一座新建的墓碑的暗影里,它那绝妙、难懂的碑文已让堆积的落叶覆盖和弄脏了。在措辞难懂这点上,新的比旧的低劣——甚至让人厌恶它的简单和残酷的滑稽:

乔东福,为工作

我漠不关心地转过身,从那死去的异教徒的碑上拂去落叶,复活那些愚弄词句的光芒,让它从那帮人漠视中鲜活起来,看来已引起某种哀愁。我的向导在读它时也显露出更多地专注,我猜测我能发现在这小人古怪态度下有某种刚毅的东西,差不多是威严。但当我想到他前面的举止,却狡猾得不像人,如此善于捉弄人。他充满魅力和冷淡地慢慢地转回他的大眼睛。如果可能的话,我决心弄个水落石出。

“我的朋友,”我说,指向那个较小的坟,“乔东福谋杀了这个中国人?”

他斜靠在一棵树边,目光越过这片宽敞的空间,盯着它的顶端,或者说是深深进入那蓝色的天空。当他慢慢地回答,他既不收回目光也不变换姿势。

“不,先生,他有理由杀死他。”

“然后他真的杀死他。”

“杀死他?我愿意讲出他做的事。谁不知道这件事?在法医判决和声明之前他没表明立场?他们没有发现已生效的判决,已被那些喜欢清洁卫生的基督徒白种人毁掉了?基督徒们不是在会议大厅为威士忌关于这件事的演讲欢呼雀跃?最高尚的人们谁不推举他和平的义举,甚至赢得先知的荣耀?我不明白你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