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眼在窥伺(第2/5页)

在这个地方,查理·马洛威曾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现在不是了。作为森林居民的开拓者——这人发现延伸于密西西比河谷东坡的这片幽静的森林对他是再惬意不过的环境了,从五大湖群到墨西哥湾没有比得上它的了。一百多年来,这些人不断地向西推进,一代接着一代,拿着步枪和斧子,在大自然里开垦着,大自然粗野的儿子在这里生活,为了他们的犁,他们有各自单独拥有的田地。不敢领先开拓的人比那些在大自然面前屈服逃跑的人更缺乏勇气,但他们的更多的兴旺的后代,最后闯进并通过森林进入已开发的土地上,好像倒是他们消灭了那些巨大障碍似的。森林开拓者是不会再多了,作为莽原的开拓者——他这一代已很轻松很轻松地在开垦出来的三分之二的土地上劳作。他已有了一个后代。和查理·马洛威分担着荒野的危险、奇异而又无益的生活的艰难和贫乏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在他优良的训导下,家里人的德行充满热忱,他热情地依恋这一切。这女人仍年轻得足以称得上漂亮,这新奇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使她得到许多快乐。但缴税让这森林里原来快乐的生活变得不那么美满了,上帝给予这女人以尊敬,她照料着家务事,包括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和她那几本可笑的书。为了她的需要她置办了丰富的后勤供应。

仲夏的一个早晨,马洛威从墙上的木钩上取下他的长枪,表明了他要去狩猎的意图。

“我们有足够的肉,”妻子叫道,“今天请不要出去。我昨晚做了个梦,噢,太可怕的事了!我不能保持镇静,但我几乎可以确信如果你出去,它就会来到这里。”

这痛苦的坦诚的叙述,这一本正经的叙述,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采取适当的措施去处置神秘的大自然的灾难前兆。实际上,他大笑起来。

“请记住,”他说,“也许你会梦见失去说话的能力。”

这猜测的玩笑显而易见地与梦中婴儿的情形暗暗相合,在那一瞬间,她用十个短胖的指头抓住猎人的外套下摆,戴着孩子的父亲送给她的浣熊皮帽,用一种受到惊吓的、狂热的、爱慕的眼光不停地说出她对事态的感觉。

这女人屈服了:软弱的性格让她不能反对他那和蔼的戏谑。就这样,吻了一下母亲,吻了一下孩子,他离开了家,关上了他那已幸福很久的门。

黑夜降临了,他没回来。女人特地置办晚餐,等待着。然后她把婴儿放到床上,软软地哼着歌直到婴儿入睡。这时,炉子里燃着火。她已做好了晚餐,外屋的炉子燃烧着,内屋有一根蜡烛亮着。蜡烛是放置在打开的窗前,作为一种信号,欢迎猎人的归来。她深思地关上门并闩住,防止野兽进来,但凶兽习惯于未被邀请地从打开的窗户进入一间房,这她却从未仔细想过,尽管凭着女人的敏感,还考虑到它们会从烟囱里钻进来。黑夜耗损了她的精力,她显得不那么渴望丈夫回来,更多的睡意纷纷袭来,最后她的胳膊靠着床上的婴儿睡着了,她的头靠在手臂上。蜡烛在窗里一点一点地燃尽在烛窝里,发出劈啪的爆裂声,一瞬间火头猛然弹跳了一下,悄悄地熄灭了。这时女人已睡着了并正在做梦。

在梦里,她坐在第二个孩子的摇篮边。第一个孩子已经死了,孩子的父亲也已经死了,森林里的家已消逝了。她生活在一个陌生的住所,这里有厚重的橡木门,它总是关着,窗户的外边,围着厚厚的石墙,放着几根铁棍,显然(她想)这是用来对付印第安人的。所有这一切让她感到无限的自怜,但不用惊愕——有一个激动的未知的东西在这个梦里。摇篮里的婴儿隐匿在床单之下,有个东西在推着她移动,她做了下面的事:揭开床单,里面露出一只野兽的脸!这可怕的惊愕让做梦者惊醒过来,哆嗦在她那一片黑暗的小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