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页)

你是谁?我是谁?

那不是她的手机。她只是在旁边跟着听了听,没有接收到足够能量的脉冲信号。

很长时间以来,克雷都在用图画而不是文字来思考。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画面: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字句:你是谁我是谁你是谁我是谁你是谁我是谁你是谁我是谁。最后在屏幕最下面一行是几个悲惨而不容争辩的大字,如同黑发小仙子的命运:

系统崩溃黑发小仙子只是一个被部分清空的硬盘?太可怕了,可克雷感觉这就是冷酷的真相。

“我虽然是英文专业出身,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不少心理学的东西,”校长告诉他们。“我从弗洛伊德读起,当然了,每个人都是从他开始的……然后是荣格……阿德勒……然后围着这个领域转了一大圈。这些有关心理如何工作的形形色色的理论之下其实潜藏着一个伟大的理论:达尔文的进化论。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生存这个意愿是‘本我’这个概念所发出的首要指令。荣格认为生存意识是由更宏大的血缘意识所激发的。我认为他们俩共同的理论前提就是:所有的意识想法、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推断能力都是可以从人类大脑中抹去的,剩下的就是纯粹而恐怖的东西。”

校长停了一会儿,环顾四周,没有人说话。他似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下去。

“尽管从来都没有弗洛伊德或者荣格的追随者站出来说明这一点,但他们也强烈地暗示人类可能拥有某种核心,一种单一的基本承载电波,或者换用乔丹熟悉的词汇吧,叫做无法被抹去的单一编码。”

“PD,”乔丹叫起来。“首要指令。”

“对,”校长接着说。“剖析到这一步,你们会发现,我们其实不是智人。

我们的核心就是疯狂;首要指令的本质就是谋杀。朋友们,达尔文太礼貌而没有明说的一点就是:我们之所以统治整个地球,并不是因为我们是最聪明或者最卑鄙的生物,而是因为我们总是最疯狂的物种,丛林里最心狠手辣的畜生。五天以前脉冲事件所揭示的正是这一点。““我拒绝相信我们的本质是疯子和凶手,”汤姆说。“天哪,如果是这样,那怎么解释帕台农神庙?怎么解释米开朗琪罗的《大卫》?怎么解释月球上那块牌子,上面写着‘我们为全人类的和平而来’?”

“那牌子上还写着理查德·尼克松的名字呢,”阿尔戴冷静地说。“他是教友派信徒,但绝不是维护和平的人。麦康特先生——汤姆——我对于指控人类毫无兴趣。如果我有兴趣的话,我会指出我们不光有米开朗琪罗们,别忘了萨德侯爵1;说到甘地们,也还要提到艾希曼2们;既有马丁·路德·金们,也有奥萨马·本·拉登们。我们姑且这么说吧:人类之所以能主宰这个星球,得益于两种基本特质:一是智慧,二是一种绝对意愿,去杀死和清除阻碍其前进的任何人或事。”

1萨德侯爵,18世纪法国贵族,性虐待文学的创始人。

2艾希曼,纳粹德国屠杀犹太人的主要刽子手。

他向前躬了躬身子,明亮的眼睛审视着在座的每一位。

“人类的智慧最终超越了人类的杀戮本能,理智最后战胜了人类那最疯狂的原始冲动。这也叫做生存。我想这两者之间最后一次摊牌决斗是在一九六三年的十月,那时的古巴架起了一堆导弹。当然,这是改天再讨论的话题。实际上,在脉冲发生之前,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把自己心中的邪恶升华。可是脉冲之后,什么都被清空了,只剩下那红色的核心。”

“有人把魔鬼从笼子里给放了出来,”爱丽丝低声嘟囔着。“谁干的?”

“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必去费心,”校长回答。“我怀疑这始作俑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或者事情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几年前,甚至几个月前就搞过那种轻率匆忙的试验。也许这帮人还以为他们发射了摧毁恐怖主义的电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