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4/6页)

“这可不是你玩把戏的时候,”汤姆说。

“我想看看,”爱丽丝发话了。自从遇上她,他们第一次在她脸上发现绽开的笑容,尽管那只是微微一笑,但她的确笑了。

“我们需要桌布,”克雷说,“就一秒钟,况且这位女士想看看,”他扭头对爱丽丝说。“但你得说出一个有魔力的词,说‘变’就可以了。”

“变!”她叫道,克雷迅速地用双手一拉。

他有两年,可能甚至三年都没有玩这个把戏了,所以魔术并不成功。就在那一刻,他双手拉动的时候略有些迟疑,但正是这个错误给这个小把戏增添了一些吸引力。在桌布不可思议地从桌上的东西之下消失的那一刹那,桌上所有的东西并没有纹丝不动,而是向右移动了大约四英寸。结果离克雷最近的那只玻璃杯的圆形底座一半在桌子上,一半悬在桌子外。

爱丽丝鼓掌大笑了。克雷双手展开鞠了个躬。

“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吧,伟大的魔术师?”汤姆说话了,其实他也笑了起来。克雷看见他那细小的牙齿在紧急照明灯下闪着光。

“等我把这个弄好,”克雷回答。“她可以把刀挂在一边,然后把三明治袋子挂在另一边,这样你就可以提水。”他把桌布对折成三角形,然后很快地把它卷成一条带子,再把带子一头从三明治袋子的提手处穿过,将桌布腰带在爱丽丝那纤细的腰上围起来,围了一圈半,然后在后面打了个结,保证挂着的东西不掉下来,最后将有着尖尖锯齿的面包刀稳当地插在腰带的右侧。

“你还挺会就地取材,”汤姆说。

“会就地取材就是人才,”克雷答道。突然咖啡馆外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距离应该很近,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抖动。那本来只有一半立在餐桌上的玻璃杯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板上,粉身碎骨。他们三个看着这玻璃杯的残骸。克雷本想告诉他们俩自己不相信预兆,但说了恐怕会更糟。说实话,他还真的相信预兆这种事。

出发之前,克雷很想先回到亚特兰大大街旅馆去。一是因为他的画夹还在那边的大堂里;二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什么东西凑合着给爱丽丝当刀鞘——他想哪怕是一套剃须用品都可以,只要够长;三是再给里卡迪先生一个跟他们一起走的机会。他很惊讶地发现第三个理由比找回自己的画夹这个理由更加具有吸引力,说明他已经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古怪而且情不自禁的喜爱之情。

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汤姆,出乎他意料的是,汤姆居然点了点头。“这就跟我对于匹萨上面那些凤尾鱼的感觉一样,”汤姆说。“我告诉自己这一堆奶酪、番茄酱和死鱼混在一起实在让人恶心……可是有时候那种让人羞耻的冲动又征服了我,让我立即投降大饱口福。”

外面的街道上和建筑物之间突然刮起了漫天的黑灰和煤灰。汽车警报尖叫着,防盗警报嘶吼着,火灾警报聒噪着。空气里似乎没有火焰燃烧的热气,但克雷听到他们的南面和东面都有火焰噼啪作响,空气里的焦味也更加浓重了。他们听到有人在叫喊,但那叫声是在后面的公共绿地方向,就是波伊斯顿大街由窄变宽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亚特兰大大街旅馆门口,汤姆帮克雷从玻璃破碎的空门框里伸手进去将一把伊丽莎白式高背椅给推开。前面的大堂阴郁沉寂,里卡迪先生的办公桌和沙发都成了黑影;如果克雷此前没到过这里,他肯定不知道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电梯上方唯一的一盏紧急照明灯闪着点亮光,灯下那电源盒像马蝇一样嗡嗡叫着。

“里卡迪先生?”汤姆叫着。“里卡迪先生,我们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回心转意。”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爱丽丝小心地敲着大门上窗框里还嵌着的尖尖的碎玻璃。